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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兒,你真是——”他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全部,但是,已經足以可見得,他心裏面所想的,無非是慧光所說的,她的智慧,非常人所能想像的。能得她者,或許真的是握住了天機。
見他們夫婦倆吃的差不多了,尚姑姑推開門,帶紫葉進來給他們收拾桌上的東西。
蘭燕跟著進來之後,報告兩件事兒,一件事是:“孟旗主的傷,奴婢幫著給孟旗主處理過了,刀傷深倒也罷了,只是怕那骨頭應該是斷了。”
意思是對方那一掌,恐怕是順勢把孟浩明的手臂上的骨頭都打斷了。這下可有些麻煩了。
傷筋動骨,要養,可就不是幾日的事兒了,孟浩明最少,這幾天是肯定沒有辦法在這裡充當近侍了。
李敏知道,本來自己丈夫最得力的侍衛是伏燕,但是,伏燕奉命去找失蹤的念夏,到現在都還無消無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為此,孟浩明作為旗主,但是不得不親力親為,代替伏燕暫時充當了她老公的貼身侍衛。
如今,孟浩明受傷,其他旗主,恐怕也得各司其職,不可能一個個都像孟浩明這樣把一旗的人甩下,只來給她老公當護衛。如果李敏沒有猜錯的話,孟浩明的人,應該是跟孟浩明一樣,近來全跟在她老公身邊當侍衛軍了。畢竟自從他們回來以後,他們一家子的人身安危更變得重中之重。如果是萬曆爺想動手,第一個想法無疑是擒賊先擒王的方針。
李敏果然是沒有猜錯的。孟浩明和底下一旗的人,是經由公孫良生與朱隸商量以後調配,由黑鏢旗親自近期負責起護國公府一家子的防衛工作。
以前,黑鏢旗作為護國公的近衛軍,只是在打仗的時候出現,平常的防衛工作,還用不到黑鏢旗。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有必要加強他們自身的防衛力量。尤其是,在京師的時候,已經有死士瞄準了他們夫婦。
這樣的話,如果孟浩明受傷之後,不能親力親為時刻跟在朱隸身邊了,這時候再想調配人手的話,最好不過是在孟浩明旗下的人裡頭找了。可是,有這樣合適的人選嗎?能和孟浩明、伏燕這樣,武功高強,對護國公忠心耿耿兢兢業業的人?
李敏的腦子裡瞬間划過了一個念頭,見身邊老公像是陷入沉思有些兩難之時,開了口說:“王爺,孟旗主這個傷,是需要回去調養的,這關係到孟旗主今後能否為王爺繼續全心效力。”
“本王也是這麼想的。”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朱隸望向她,眼睛眯一眯,像是笑問,“敏兒有好的主意嗎?”
“妾身這兒倒是有個人選,如果王爺想聽的話,妾身也就斗膽給王爺推薦了。”
“你說。”
難得她會向他推薦人。這大概是第一次。因為,按照她那習性,她是壓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想插手他的事兒。俗話說的好,好老婆,應該是幕後默默支持。如果,跳到丈夫台前指手畫腳,不就是招惹老公厭煩而已。她李敏才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不過,如今關係到他的人身安全,她不得不為他仔細考慮。
“孟旗主底下有個人,叫胡二哥的。”
屋裡某個小丫鬟聽見這話,先是張大了眼。尚姑姑一樣忽然面露驚詫。
朱隸的眼角已是銳利地掃過屋裡那些人臉上的變化,拿起倒掉酒換上了熱茶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說:“胡二哥?王妃怎麼認得這個人?”
“此人妾身沒有見過。但是,這個人,是妾身屋裡丫鬟的二哥。”
紫葉撲通跪了下來,跪在了朱隸腳底下叩頭說:“奴婢話多,管不住嘴,和王妃說了自己二哥的事,絕無他意。”
護國公家規森嚴,肯定容不得部隊裡有人想走曲線救國路線,饒了彎子送東西到他家裡面找他家裡人疏通關係,這相當於行賄。
紫葉周身打著顫兒,在護國公府幹活幹了這麼久,她哪裡能不知道這個規矩。因此,真是沒有想到李敏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說來說去,無非還是自己嘴巴多了,把自己二哥炫耀出來了。
李敏確實有這個意思,借老公的威嚴壓一壓府里一些人愚蠢的心思。畢竟自從紫葉招出自己家人為誰以後,府里有些人,開始蠢蠢欲動想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了。不過,紫葉這個事兒不同,說起來,那會兒是她開口先問的,但是,同樣,必須讓紫葉知道,誇耀自己家人不可得。
“王爺。”見那小丫頭都快被嚇壞了,李敏才繼續說,“這孩子的家裡事兒,是妾身那天無意中了解到的,不是她自己想和本妃說的。”
朱隸當然也是知道她不可能受人行賄故意扶持自己丫頭家裡人,於是聽她說了下去。
“王爺,胡二哥這個人,後來據妾身了解,為人還算行得正。一路高升,都是靠著在戰場上靈活的手腳與腦子。與胡二哥同期入伍的軍人,死的死,傷的傷,只有胡二哥一個,一路活了下來。妾身以為,只當這人能在軍營里活下來的本事,都非同小可了。”
朱隸瞬間即聽明白了她這話。通過募兵入伍的軍人,也是分為好幾種的。
比如,像一些有頭有臉的貴族望族家的子弟入伍,身份不一樣,一進部隊,當的已經是頭兒了。而像胡二哥這種普通老百姓,進入部隊裡,當的就是底下最底層的兵。通常,衝鋒陷陣沖在最前面,負責死傷最大的,也就是這些人。所以,才有李敏說的,胡二哥這條命算是很硬的了,其他同期入伍的,死的死,傷的傷,只有胡二哥毫無發損。
說是命硬,但是,從科學的角度來說,肯定不止是命硬而已,只能說這個人有一定可取之處。否則,怎麼會能從普通部隊轉到了黑鏢旗。
黑鏢旗募兵可就不像普通軍隊了,招募的兵,都是要有特殊才華的,或許是家傳的。像胡二哥這樣的普通一兵,想進黑鏢旗,談何容易。
朱隸本質上是個帶兵的將,對如何用人,用的什麼人,更是一清二楚,胸中瞭然。比起武功高強不高強,更要的是底下人有一副聰明的腦子。
好比八爺用那小李子。小李子的武功算不上蓋世吧,可是八爺用的覺得很好,因為小李子腦瓜夠聰明。
他這個老婆也是,用人更喜歡用一些腦袋靈活的。雖然,腦袋靈活的下人,會生怕其在底下搞些小動作,但是,只要這個人的心是正的,一點小動作而已,是人都有點貪婪,問題倒不大。
聰明的主子用人都是這樣的規律。
想必,她給他推薦這個人,定也是做過一番考察的。比如說,胡二哥的妹子,就在他老婆屋裡當丫頭,僅這一點,胡二哥想做點什麼,都得顧慮下自己妹子的安危吧。
“好,本王見一見這個胡二哥。”朱隸決定道。
由於此次調動事大,涉及到自己的人,孟浩明帶傷過來了。
得到主子的賜座,孟浩明吊著一條傷臂,坐在椅子裡還是有些不安的。這個胡二哥,雖然說是在他的隊伍里,可是,剛被調來不久的人,自己其實也不怎麼熟悉。
剛好,胡二哥就在此次護衛護國公上太白寺的一隊人裡面。很快的,胡二哥被帶來了。
孟浩明看見走進來的人,方才記起了什麼一樣。
朱隸看見了他的表情,但是,並沒有問,深沉的眸子,只是落在那走進來的人身上。
胡二哥年紀,大概二十出頭,剔著一個平頭,五官,也看不出什麼特別好看的地方,長得很平常的一個人,但是,身形偏瘦,手腳長,看其走路,跪下行禮,都是極為利索,可見其腦瓜也不錯。
跪了下來,胡二哥道:“奴才叩見王爺。”
黑鏢旗的人,都算是護國公的家臣,自稱奴才的,比比皆是。
朱隸含頭:“起來吧。”接著,說:“王妃薦你當本王的侍衛,可是,本王對你並不了解。你給本王說說,你都能給本王做什麼事兒?”
胡二哥臉上自然閃過一抹驚詫,從這點顯而易見,他之前都沒有和李敏接觸過。不敢起來的胡二哥道:“奴才感謝王妃賞識,頗感驚訝,奴才以前都沒有見過王妃。”
“會寫字嗎?”聽這人幾句話還算說的規矩周正,朱隸問。
“奴才小時候隨一個師父習武的時候,練過一些字。而且,喜歡上茶樓聽說書先生說故事,因此看過一些書。”
看來真是頗聰明的一個人,普通百姓的子弟,都是沒有這個機會上私塾,或是請老師過來家教的。古代受教育的程度較低,大多百姓,是不認得字的。但是,這個人,有個上進的心思,所以,知道怎麼變著法子偷偷學字。
眼看朱隸都點頭的樣子,屋裡的人,都知道胡二哥這事八成是要成了。是尚姑姑都吃驚,紫葉雖然和李敏提過自己二哥,但是,都沒有把胡二哥帶來給李敏看過。李敏這個識人挑人的本事,也太厲害些了吧,猶如伯樂挑千里馬。
“孟旗主什麼意見?”朱隸轉頭對向孟浩明。
這個人畢竟是孟浩明的人,按照程序是要問一問的。孟浩明起身,答:“王爺,此人臣以為王爺可以在伏燕回來前先用著。像這次,臣率隊過來,臣一隊人的起居飲食,都是由這個人籌劃的。”
看起來這個人,服侍主子的本事也是有的。這事兒,竟然連孟浩明都沒有意見,就定了下來。接著,朱隸命孟浩明下山養傷,同時把這個臨時調動的事兒告訴給公孫良生知道。
李敏據此插了一句道:“本妃聽說孟旗主自己府中沒人照料,不如王爺就讓孟旗主在王爺府里養傷吧。反正,在本妃那院子裡也是有個傷者在養傷,剛好彼此照顧。”
孟浩明愣了一下,在沒有回過神來時,只聽自己那主子已經笑著附和:“王妃的建言及時,就這樣定了。”
等坐上了車回城裡時,孟浩明還懵懵懂懂的,一時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何時被女主子給設計的。
朱隸看著人走了,而新來的胡二哥已經利索地去給他打洗腳水了,回頭,與李敏低聲說:“王妃如今用人,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妾身感激王爺夸賞。”李敏順著他話說。
他的手,瞬即在她腰間一摟,在她額頭上再親了下。
看她如此聰明,做事越來越圓滑老道,不得不令他心頭益發愛憐。感覺,以後王府里所有的事務都交給她打理,是沒有問題的了。
“以後本王那一幫子兄弟,都得王妃當月老牽紅線的了。”
聽他這句像是一時得瑟起來自言自語的話,李敏舉起一個粉拳在他肩窩裡錘了下:這麼大的事兒她可做不來。他那幫子兄弟該有多少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