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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十月底的某一天,李崇學穿著一身常服,去了大理寺的監牢。
在老太太的堅持下,他還提了一個食盒,裡面裝了李家大郎平日裡最喜歡吃的一些吃食。
侍衛去回何聖武的時候,何聖武正在看以往那些死囚的摺子,聞言只是愣了一愣,便擺手讓他們不要管。
侍衛有些不解,何聖武便說:“若是你家兒子馬上就要死了,你難道就能忍住不去送他一程?”
這個比喻簡直是又粗暴又直接,侍衛癟癟嘴,便讓人放李崇學進去了。
李崇學原以為還會花些口舌,沒想到何聖武幾這麼讓他進去了,想想或許是多年的合作,他還是念著一些情誼的。
這樣看來,到時候換人出來,也會方便許多,回去之後得讓人送些東西去何府。
侍衛把他帶到地牢就走了,李崇學看著正不知死活的倒在稻草堆上的兒子,心頭一陣疼痛,抖著老臉喊道:“兒啊,你醒醒,爹來了。”
李家大郎興許是餓了,沒什麼精神,現在聽見他爹的聲音,腦袋一抬,凌亂的頭髮披散在身後,頗有些風情萬種的感覺。
李崇學看見兒子起來了,兩手扒著牢房的欄杆,問:“兒啊,你怎麼樣了,爹給你帶你最喜歡吃的東西來了,你來吃點兒吧。”
說著就手忙腳亂的打開食盒,一層一層的斜著遞進了牢房裡。
李家大郎聞見味道,精神一下就來了,幾下就爬到門口,也不顧手腳髒得不行,直接抓進嘴裡。
“咳咳,咳……”李大郎吃得急了,一個不小心嗆到了,李崇學連忙把水遞給他,心疼的說:“你慢點吃,多著呢。”
李大郎接過水,囫圇的喝了一口,又繼續狼吞虎咽的吃。李崇學看著自己兒子這樣,心疼得無以復加,心裡開始埋怨何聖武為什麼對自己兒子怎麼嚴苛。
見李大郎吃得差不多了,李崇學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斟酌了一下說:“兒啊,你是不是瘦了?”
李大郎聽見他這麼問,眼神一暗,閃現出仇恨的精光,抓住李崇學的手狠狠的說:“爹,你一定要替我報仇,不能放過李家那兩個賤*人!”
“你放心,那兩個人我是不會放過的,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救出去。”
“怎麼救?”突然,他想起之前他爹替別人換過幾次死囚,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能換他出去。
想到這裡,他心裡突然有了希望,驚喜的問:“爹,你真的,真的有辦法?”
李崇學早前或許有些猶豫,但是在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模樣,早就下定決心了,看他兒子,原本也是個翩翩貴公子。
現在頭髮披散,一身惡臭,哪裡是以前那個風流倜儻的兒子!
“兒啊,你放心,爹一定把你救出去!”
“你在裡面好好的照顧自己,何大人跟爹還有些交情,爹去說說,過幾天就把你救出去。”
走了之後,李崇學去了趟大理寺大堂,可是被侍衛告知何聖武有事出去了,他也就自己回家了。
回家之後,被李老太太拉著問孩子怎麼樣了,李崇學一番好說,才把老太太安撫好。
回房之後,李夫人腫著一雙眼睛,捏著一根手帕問:“官人,佑兒怎麼樣了?”
李崇學嘆了口氣,道:“進了那裡的人能怎麼樣?好在何聖武念著幾分情誼,沒有把我兒往死里折騰。”
正文 第五十一章傅長安回府
聽見他這麼說,李夫人眼眶又是一紅,替他倒了杯茶,柔柔弱弱的說:“官人,佑兒出了這樣的事,妾身也不能幫到什麼,還望官人能多出把力,將佑兒救出來。”
她母家是沒勢力的,當年嫁給李崇學的時候,李崇學也還只是個秀才,她每天賣繡品供李崇學讀書,後來李崇學高中,倒也沒有像其他人那般休了枕邊人。
只是她常年勞作,眼睛不怎麼好了,再有也是有幾分姿色,李崇學當了官之後,天天將養,倒是越養越美。
現在這衣服弱柳扶風的模樣,讓李崇學心頭一軟,想著自己的今天有大半都是因為她,現今身子也不怎麼好了。
心裡更加堅定要把兒子個換出來的想法了,握住李夫人的手,李崇學溫和的說:“夫人莫急,為夫自會想辦法的。”
得了李崇學的保證,李夫人的心才勉強安了,走到梳妝檯拿過一個盒子遞給李崇學道:“官人,這是你這些年來買給妾身的一些首飾,這般的多,妾身也用不著,你拿去打點,好把佑兒救出來。”
李崇學虎著臉把盒子往邊上一放,道:“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這些東西是我給夫人的,夫人便好好收著,莫要拿出來,佑兒的事我自有分寸。”
李夫人感受著自家相公溫熱的手掌,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她是何其的幸運,沒有遇到那種一發達就休妻的男人。
這邊屠嬌嬌得知李崇學去了大理寺看李大郎,也只是讓何聖武不要聲張,任他去,只是要密切的注意那邊的動向便是。
傅長生自解了禁足,就每天往太學去念書,因著他是攝政王的兒子,是以可以直接進太學。
往時進太學,那些人都是對他恭恭敬敬的,可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似乎看他的眼神都與以往不同了。
他有些奇怪,那些人似乎都有些躲著他,他好像沒做什麼事啊?
終於,在他去上茅廁的時候,聽見一些風聲。
“誒,你聽說了嗎,那傅長生的母親才比他大三歲。”
“什麼?”另一個人似乎很驚訝,隨即覺得聲音有些大了,便壓低聲音問:“才大他三歲?怎麼可能?我姐姐都比我大三歲。”
“你知道什麼,聽說攝政王與那新王妃認識很久了,年前那新王妃似乎救了傅長生,被攝政王留在王府住了個把月。聽說那鎮遠侯家的小姐都被那新王妃攆出去了。”
“是嗎?難怪鎮遠侯家的姑娘那麼著急的就嫁了,原來是被攆了覺著面上沒光。”
“那可不是,”那人洗了手,說:“按理說那時新王妃還不是新王妃,可那時候她就明目張胆的在王府里攆人了,可見那女人是多善妒了。”
另一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說那新王妃是什麼人啊?怎麼突然就成了新王妃,還拿了政權?”
“聽說那新王妃母家沒人,是個孤兒。”
“孤兒?”那人又是一驚,“你可別逗了,哪有孤兒會懂這麼多的?”
那人似乎是不高興,說:“我爹告訴我的,怎麼會錯?”
另一人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兒,便也沒再說話,兩人隨即換了個話題,有用的出了茅廁。
傅長生等兩人走了之後,才緩緩的走出茅廁,他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這麼個事兒。
母親是多好的人,這些人都是些沒臉沒皮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說他母親的是非?等父親回來,一定要讓父親好好的懲治他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