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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嘯天搖搖頭,微微一笑,“星兒,我們相識多年,你的性子我也有些了解,所以我就直說了吧!其實,你根本不喜歡呆在王府,過這般拘束的日子,對麼?你的心,永遠只屬於北疆,在那裡,你和阿諾青梅竹馬,人人都說你們是天生的一對!今日在你父親那裡。你驟然見到了阿諾,表面上雖然無動於衷,回到馬車裡。卻一直在哭……我知道你心裡捨不得他,我也不想看你這樣!好在現在你父兄已經重獲自由,你若是想走。我一定不會勉強你留下……總之,你現在後悔的話。一切都還來得及!”
司馬繁星的眼中湧出了羞慚的淚光,但她卻搖搖頭,堅定道:“不,嘯天哥哥,你這樣說,我很感激……但我已經嫁進王府,心裡也不會再想著別的人。只會一心一意地對你!至於仇諾,從他離開北疆的那一天起,我們就都知道,此生再沒有任何可能了!”說到這裡,她語聲顫抖,面色甚為苦澀。
“好,你既已選擇了我,我便護你一生,風雨同行,不離不棄!”應嘯天微笑起來。攬過司馬繁星的肩膀,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俯身輕輕地吻在了她的唇邊。
司馬繁星臉頰輕紅,似乎還不習慣他的觸碰。動作也略微有些抗拒。應嘯天並不著急,慢慢地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她完全放鬆……也不知過了多久,拔步床的紅帳放了下來,掩去了燭光中旖旎的人影。
紅帳中,應嘯天和司馬繁星身形糾纏,肌膚相親,可是彼此心裡都在想著另外的人。
司馬繁星曾經以為,她會與仇諾儷影成雙,相伴一生。可是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仇諾卻突然告訴她,他蒙受了不白之冤,不得已要帶著一幫兄弟離開北疆。那之後,她哭過,等過,卻再也沒有他的消息。甚至在她家人蒙難的時候,他也沒能回來看她一眼。
為了解救父親和兄長,她來到了京城。求告無門之際,她想到了應嘯天。應嘯天表示他會想辦法,他求了淑妃娘娘和長公主,也聯絡了幾位直言敢諫的大臣,想幫她父親和兄長說話,可是皇上卻置之不理。再後來,她突然聽說了他要與皇商蘇氏之女大婚的消息。那時候她心裡非常著急,害怕應嘯天不會再幫她出力……
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端王妃派人找到了她,問她願不願意做應嘯天的妾室,條件是佟貴妃和鎮國公可以在皇上面前,為她父親和兄長美言幾句。短暫的猶豫過後,她皺著眉頭答應了。沒幾日,她便瞞著自己的母親和三位嫂子,也瞞著應嘯天本人,悄悄進府,做了應嘯天的妾室。那之後,她天天在端王妃跟前打轉,指望父兄能夠早日脫困……
可是,就在那幾日,一直沒有音訊的仇諾卻突然出現,還不知怎地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了所謂的歸德郎將,也來到了京城!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她淚流滿面,幾乎崩潰!沒想到天意弄人,她與他,便這般擦肩而過,錯過了一生……
除了天意,她想不出別的解釋。所以,她不會怨恨任何人,包括將她誘入局中的端王妃。因為不管背後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還是因為有佟氏一族插手,她的父兄才能得救。也因此,她必須繼續遵守與端王妃的約定,繼續留在應嘯天身邊,否則的話,她的家人必定會再度陷入危險之中!為了家人,她必須說服自己,折斷想飛的翅膀,乖乖地留在端王府這座巨大的牢籠!
而應嘯天此時所想的,卻是婉媚。新婚不足一月,自己便另結新歡,婉媚雖然能理解背後的原因,心裡必然還是極難過的吧?想起她明明傷心卻還強顏歡笑,還有她臉上觸目驚心的傷,他的胸口狠狠地一疼!是的,他恨這殘酷的世道,更恨順應了這世道的自己!
懷著一種莫名的悲憤,床上兩人的動作同時變得奔放、狂野。也許只有忘情的投入,才能將心中的痛苦暫時忘卻。“唔……”應嘯天深深地擰著眉頭,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喘息。“啊……”一串輕呼從司馬繁星口中逸出,聽上去是那麼的嬌羞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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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媚逃也似的結束了自己的移魂之旅。她憎恨自己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好奇之心!為什麼要通過血玉玉佩去跟蹤應嘯天,看他與別的女子熱情歡好,然後自取其辱!看著他如此深情,如此忘我,她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利用司馬繁星,抑或其實對司馬繁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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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還未用過早膳,宮裡便來了個黃門太監,說是“傳皇上口諭,宣應嘯天即刻入宮覲見”。這是罪臣脫罪、復職前的例行之舉,應嘯天早知有此一行,顯得十分坦然。婉媚卻不敢掉以輕心,幫他仔仔細細穿戴妥當,忐忐忑忑地看著他出門。
稍後,司馬繁星和曹思琴都來向她請安,見她臉上的面紗還未除下,少不得又隨口問候了幾句,言語間都有些心不在焉。
婉媚微微一笑道:“多謝兩位妹妹關心!三四日前,原是我自己不慎,臉上受了些外傷。如今雖然消了腫,卻還有些淤紫,要想康復如初,怕是要再數日……我如今容顏盡失,原怕污了夫君的眼,所幸還有兩位妹妹在夫君跟前伺候,我這心裡可真是感激不盡!”
司馬繁星新承恩寵,自然散發一種嬌羞之態,雍容答道:“夫人這卻是言重了!夫人乃一院主母,雖然有傷在身,仍將合院事宜料理得妥妥噹噹,足見才德兼備,賤妾等人均是拜服不已,大人也是須臾離不開的!還望夫人善自珍重,早日康復,以寬大人和賤妾等人掛念之心!”
婉媚感動笑道:“妹妹有心了,我這裡感激不盡!”
曹思琴也笑道:“繁星妹妹的心思果然玲瓏剔透,不僅開解了夫人,更懂得大人的心!看來這承過恩寵的人,還就是不一樣!”
司馬繁星吃了她這句酸話,頓時面色一僵,漲紅了臉,對婉媚道:“夫人明鑑,我的話句句出於真心,並沒有別的意思!”
曹思琴微微睨了她一眼,似乎面有不屑。
婉媚仍是笑道:“思琴妹妹,你說得不錯!我們身為女子,最是要體貼入微,為大人分憂解勞。你服侍大人有功,我正要好好地謝謝你才是!不僅如此,我還想帶著你去給王妃請安,王妃若是知道你侍奉有功,必然也十分歡喜!”說著,喚過jú籬、採薇,拿來早已備下的金銀釵飾、錦繡布匹,一股腦兒賞了司馬繁星。
司馬繁星自是受寵若驚,道謝不迭。
曹思琴含著一抹濃濃的笑意,暗暗地絞著雙手,幾乎把十根尖尖的指甲都給掐斷了。她心裡很明白婉媚這是在抬高踩低,可是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來到這裡,要她向踩著自己的這兩個女人低頭,她自問沒有這麼大度!
三人於是又坐了半刻,婉媚便帶著司馬繁星往熙春閣去了。曹思琴望著她們和和樂樂的背影,心中煩悶不已,搬出自己心愛的冰弦琴,十指如飛一般彈了起來。
清霜對楊媽使了一個眼色,楊媽領會這是要她前去探聽消息,凝眉想了想,借著要問思琴姨娘愛吃什麼,自自然然走去了西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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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近日事事順心,尤其是有端王爺日日相伴,眉眼都飛揚了起來。此時見到婉媚來了,也不像前幾日那般拉著臉。
婉媚領著司馬繁星請安完畢,便把司馬繁星承恩一事說了。
端王妃面上一喜,得意地笑道:“嗯,我就說了,這男人嘛,誰不喜歡在自己房裡多放幾個人?倒不是為著別的,而是為了子嗣著想!多幾個人,也好為我們王府開枝散葉嘛,呵呵!”
此言一出,婉媚和司馬繁星的臉同時變得慘白!(未完待續)
080 山雨欲來
端王妃佟貞兒,對待自己和對待別人總是雙重標準。她最恨自己的丈夫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又特愛在田側妃面前耍正室的威風,可是對於庶子應嘯天,卻恨不得他妻妾成群,最好能抬舉得侍妾們都一個個爬到正妻頭上去!也因此,她暗示新近得寵的繁星姨娘爭氣一點,最好能比婉媚先得一子!
婉媚氣得簡直要吐血!端王妃一再羞辱於她,實在也欺人太甚了!可是一想到清霜的話,端王妃從前是怎麼凌虐楊媽的女兒青娥的,她仍有些不寒而慄,攥緊的手掌也漸漸鬆開了去……
司馬繁星也很為難,王妃也想得太遠了。她好不容易才決定要跟應嘯天在一起,各方面都還充滿定數,未來還不知何去何從,壓根兒還沒有做好給應嘯天生孩子的準備!
端王妃笑得十分得意,她欣賞著婉媚複雜的表情,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很是精彩!當著婉媚之面,她大大方方地賞了司馬繁星若干金銀、脂粉,末了還不忘敲打她二人:“女子最是要以賢德為上,你們紫竹軒幾個姐妹平時常在一處,更要相互扶持,不可相互妒忌。”意思是為曹思琴鳴不平。
婉媚和司馬繁星低著頭,訕訕地應了。其實要不要寵幸誰完全是應嘯天自己的決定,跟她們二人沒有任何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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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田側妃也領著桂陽縣主應千悠來向端王妃請安了。自打端王妃復出以後,田側妃完全放低了身段,每日早晚請安、奉承,還主動幫端王妃揉肩、捶腿什麼的,是以熙春閣上上下下竟沒有人看得起她。
婉媚這些日子以來,也與田側妃疏遠了許多。其實她自己如今也變得卑躬屈膝了。實在沒有資格瞧不起田側妃。但她畢竟年輕氣盛,為人還不夠圓熟,氣不過的時候就會爆發一下。當面忤逆端王妃,也因此被狠狠地罰過兩次。可是說來也怪,自從她冒著大雨為興慶家的下跪求情。熙春閣的下人無形中對她多了幾分同情和敬重,並未把她看做田側妃那般見風使舵、沒有原則的人。
婉媚暗嘆一聲。正所謂人心都是肉長的。熙春閣下人對她的好感,連她都能漸漸感覺出來,她不相信端王妃卻會遲鈍不知。也許端王妃最近太過順風順水,太迷戀威權的力量,以為熙春閣仍是鐵板一塊……也罷,在端王妃眼裡,自己大概還不配稱之為敵人!那麼。就讓她積跬步以成千里,將這塊鐵板慢慢踏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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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向桂陽縣主招招手,笑喚道:“我的兒,快來我懷裡坐著!”她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田側妃心裡不痛快!之前幾日,田側妃來向她請安,總是特意與桂陽縣主錯開,用意也很明顯,就為了不讓親生女兒看到自己伏低做小的模樣!所以今日,她偏要她們娘倆同時來。也好當著桂陽縣主的面,給田側妃一個沒臉!
田側妃乖乖鬆開女兒的手,眼睜睜看著她走到端王妃身邊坐著,恭謹而順從喚道:“孩兒給母親請安!謝母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