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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我可不關心他們的生死。”

    謝殊搖搖頭,認真想了想,對他道:“近親里就沒幾個能用的人,恐怕要從遠親里找找有沒有人才了。我看自王家入都後,衛家那邊就人才扎堆地冒了出來,只怕是早有準備。”

    謝冉用心記下:“此事我會留心去辦。”

    謝殊看他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疑惑:“還有事?”

    謝冉的表情忽然多了點兒揶揄:“聽聞武陵王在王家宴會上又是舞劍又是敬酒,在丞相面前放低了姿態,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是要替楊嶠求情。”

    “話是這麼說,世家子弟里倒有傳言是他愛慕丞相,有意引誘。”

    謝殊猛地抬頭:“世家子弟里怎麼會有這種傳言?”

    謝冉乾咳兩聲:“實不相瞞,早就有您和武陵王不清不楚的傳聞了,只是流傳不廣。我對這些倒不在意,丞相要怎麼做是丞相自己的事,不過自從得知您身有隱疾……總覺得丞相會放棄女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謝殊挑眉:“所以你信了?”

    謝冉垂下頭:“不敢妄言。”

    謝殊用筆桿挑起他下巴,對著他錯愕的臉道:“那你以後可得小心點,指不定我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反正你我沒有血緣關係,也不算亂了倫常。”

    “……”謝冉一張臉瞬間爆紅,急急起身,告辭就走。

    沐白看看腳步如飛的冉公子,忍不住走進來勸謝殊:“公子,冉公子不就開了個玩笑嘛,您何必這麼戲弄他?”

    “我不是戲弄他,他是有意試探我和武陵王的真正關係,不弄走他,還要繼續問下去呢。”謝殊頓了頓,像是剛剛發現一樣,驚奇道:“原來退疾臉皮這麼薄啊!”

    沐白翻白眼,您當人人都是武陵王啊。

    被嫌棄的武陵王正被一群世家子弟圍在秦淮河上的大船上。

    雖然桓廷出使吐谷渾和接待使臣的事都做的一般般,但有謝家撐腰,還是升了官,如今已官拜尚書省右仆she。此時他正邀請了好友們一起慶賀。沒有邀請謝殊則是刻意避嫌。  

    昨日衛屹之討好丞相那一套早就通過官員們的嘴巴傳到各家子弟耳中,大家覺得實在意外,紛紛詢問他經過,更有好事者提議他今日再舞劍一番,否則就是厚此薄彼。

    衛屹之四平八穩地坐著,雷打不動:“今日還是算了,昨日多飲了幾杯,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有人拆台道:“武陵王酒量過人,何時醉過?不會是推託吧?”

    其他人紛紛幫腔:“就是,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總要賣些面子嘛。”

    “唉,看來始終比不上丞相面子大啊。”

    衛屹之笑而不語,任憑他們激將好勸就是不肯動。

    大家沒能得逞,都很不甘心。有人想起二人之間傳聞,故意道:“聽聞丞相好男風,改日我去投懷送抱,指不定能攀上高枝,倒時候仲卿就肯賣我面子了。”

    袁沛凌撲哧笑道:“你要成為裴允第二嗎?”

    “哈哈哈……”其他人放聲大笑。  

    衛屹之舉著酒盞,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說到裴允,他如今怎樣了?”

    袁沛凌道:“聽聞被革去太子舍人一職後就賦閒在家,近日倒是有機會再出仕了。”

    “哦?他要做什麼職務知道嗎?”

    “似乎是要去黃沙獄做治書侍御史。”

    衛屹之點了點頭,抬頭朝那位說要向謝殊投懷送抱的公子道:“你若也想在家賦閒,就去投懷送抱吧。”

    “呃……”那人怏怏地閉了嘴。

    宴飲結束,回到大司馬府,衛屹之立即寫了封摺子上奏皇帝。

    原太子舍人裴允,品行欠佳。黃沙獄乃掌管詔獄典刑之所,朝廷要部,當另擇明辨是非者掌管。

    擱下筆,心情不錯。

    謝殊第二日早朝路上被裴允攔住了。

    “丞相,在下知錯了,求您高抬貴手再給在下一次機會吧。”  

    謝殊看著他哭得梨花帶雨分外傷心,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沐白緊張地攔著車門:“裴公子這是做什麼,耽誤了早朝就不好了。”

    裴允抹了抹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車內的謝殊:“丞相,在下以後再也不敢騷擾您了,能不能請您幫幫忙,替在下說說好話?”

    謝殊聽半天沒明白怎麼回事:“你且說清楚,要本相幫你什麼?”

    裴允眼淚又下來了:“在下不知哪裡得罪了大司馬,他居然參了在下一本,將在下好不容易得的官職給弄丟了。”

    謝殊幾乎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下她相信衛屹之是對她真有意思了,這人是個醋罈子啊。

    “這樣啊……嗯……”她猶豫糾結了很久,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裴允以為有希望了,一臉希冀地看著她。

    “大司馬很可怕啊,以後還是別惹他了吧。”

    裴公子悲憤扭頭,當街淚奔。  

    四二章

    裴允被坑,謝殊還挺開心,可是一到朝堂上就不開心了。

    剛剛見禮完畢,皇帝就板著臉道:“謝相不是說要把稅銀的虧空填上的嗎?怎麼到現在還沒做到?”

    謝殊一愣,轉頭看了看度支曹里的幾名官吏,個個都苦著臉朝她搖頭。

    貪污這種事情畢竟見不得光,皇帝現在簡直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雙眼齊閉了。眼看年底就要到了,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虧空這麼多,難道要再去重新收稅嗎?

    皇帝忍無可忍:“朕看丞相是目無王法,根本就是有意敷衍!”

    謝殊掀了衣擺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此事是微臣疏於監督,還請陛下恕罪,微臣保證三日內補足虧空,對犯事者絕不姑息。”

    “好,好,”皇帝冷笑:“滿朝文武可都聽見了,這可是你親口應下的,若是三日後沒做到,朕看謝相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了。”

    謝殊垂頭稱是,心中叫苦不迭。這次事情嚴重了,所有官員都認為是謝家一家占了便宜,若她真做不到,也不會有人幫她。  

    衛屹之看出了不對,上次早朝謝殊輕輕巧巧就將此事遮掩過去,他還以為不會很嚴重,看來並不是這樣。

    王敬之同樣覺得意外,實際上在場的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謝殊急匆匆地回到相府,朝服都來不及換,命沐白去叫謝冉過來,再把度支曹所有官員叫來,最後吩咐護衛去把那兩個混帳堂兄直接丟入大牢。

    人很快到齊。謝殊不是謝銘光,出了這樣的大事,度支曹幾位倖免於難的官員神色如常,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只有一個年輕官員面露憂色。

    謝殊壓著怒火看著幾人:“你們是不是認為天下都是謝家的了?居然將好好的度支曹掌管到這種地步!本相已答應陛下將虧空補足,為何遲遲不動作?”

    幾人都垂著頭不吭聲,只有那年輕官員道:“丞相息怒,不是我們不補,實在是沒錢可補啊。”

    “什麼?”謝殊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叫什麼?任何職?”

    “下官謝子元,是度支曹尚書郎身邊的執筆。”

    六曹各部都不止一個尚書郎,謝殊的兩位堂兄,一個名喚謝珉,一個名喚謝純,就都是度支曹的尚書郎。  

    至於謝子元,聽名字就知道是族裡比較遠的親戚,做個文書小吏也正常。

    謝殊問他:“本相不是責令謝珉、謝純交出污款?為何沒錢可補?”

    謝子元正要開口,旁邊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稍有猶豫,又看看謝殊,到底還是說了:“丞相明察,因為他們交不出來。”

    謝殊騰地起身,聲音都拔高了許多:“你說什麼?這麼多銀子,他們兩個人用得完?”

    官員們立即跪了下來。謝子元又道:“此話當真,雖然款項可觀,但他們真的用完了,如今要補足虧空,實在難上加難啊。”

    謝殊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問謝冉道:“相府可有錢銀補上?”

    謝冉搖頭:“數額龐大,絕對不夠。”

    謝殊皺著眉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也許他們將錢轉移了地方。謝子元,你領人去牢中審問謝珉和謝純,看能不能追查回來。”她想想不放心,又吩咐謝冉去幫他。

    謝冉道:“這二人秉性我很清楚,只怕追不出來,丞相答應陛下三日內就填上虧空,做不到的話,陛下不會善罷甘休。”

    “你說的沒錯。”謝殊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上次吐谷渾送過黃金被她私扣了下來,應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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