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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玉蘭嘆了口氣,悲天憫人地看著羅莊氏:“你卻是如此看待姑祖母,那是你的錯!姑祖母年紀大了,雖然極少回娘家省親,心裡卻無時無刻不想著族裡鄉親!你就是兩手空空去到她面前,她也不會說你半句不好,卻將你當貴客來敬著,不為別的,只為你是從故鄉來,你姓莊!你也休提什麼旁系禮金的,你拿給我那份,我一併兒帶來,你侄女婿再添上兩樣貴重的,便成了。一會我帶了你們進府去,沒人會攔著你,你只將後邊車上的表妹教導好,言行舉止,都必須留意些,我瞧著兩位表妹都是極伶俐乖巧的,你只讓她們說話,你磕頭問安之後便少說兩句,若能得了姑祖母的歡心,什麼都好說,若不能,那侄女真就無能為力了,姑母自帶了表妹,回城外羅家莊去吧!日後等侄女身子好些,再去拜望姑母!”

    羅莊氏還能說什麼?只有頻頻點頭,忙不迭地應下來。

    入夜,暑熱仍然不散,候府錦華堂卻是沁涼舒適,堂上人聲喧譁,笑語盈盈,房門口窗台下擺著一溜兒冰盆,融化到一半,便又換上新的。

    莊玉蘭用過晚飯,趁著天色還亮著,便回史府去了,羅莊氏帶著兩個女兒陪徐老太太坐在堂上聊天說話,徐府大姑奶奶徐小娟、三位小姐小容、小婉、小敏在旁作陪,說說笑笑間,一晚上的時光便過去了。  

    徐老太太和本家侄女羅莊氏,都笑得格外開心,論起來是三代以上祖宗為同胞親兄弟,同為莊氏宗族嫁出來的姑娘,各有生活,平時不能相見,一朝見面,果然如莊玉蘭所說,老太太並不是那種勢利眼高的,對自家人,那份熱誠直讓羅莊氏感動得流下眼淚,跪在地上磕了不下十個頭,若不是老太太讓季媽媽下去扶著,她還不肯起來了。

    見著故鄉來的同族人,徐老太太也是又高興又感嘆,流了幾滴眼淚,問了羅莊氏一些江寧那邊的情況,便拉著兩位羅姑娘的,笑咪咪地上下打量,誇讚道:

    “到底是咱們莊家外孫女兒,是江寧土生土長的女孩,如此水靈出色,這京城的姑娘,也有美的,卻哪能養出這等肌膚?”

    羅家長女羅照影、次女羅香影,十七、十六歲,確實生得標緻美麗,面如桃花,含羞帶笑,嬌矜乖巧地倚在老太太身邊,猶如一枝映在水中的並蒂花兒。

    老太太對徐小娟說道:“今兒晚上那一個又藉故不來,你表姑母與這兩位羅家妹妹便先住在我這吧,待明日你去找她,就說是我教的,讓她收拾個院子出來給表姑母、表妹住,按著府里小姐們的份例拔銀子——大老遠地來看我,總得在京城裡住些日子,看看大地方,玩夠了再說!”  

    徐小娟有些為難,她白天才去找過嫂子,要預支下個月的月銀,嫂子不允,兩人互頂了幾句,她正恨著呢,又讓她去見嫂子,豈不是自找氣受?

    想了想,笑著對老太太說道:“住一個小院子,何用去找她?老太太說句話便成了——我們隔壁的香榭軒,玲瓏精巧,乾淨慡潔,裡邊香蘭樹開得正艷正香,不是好得很?我從此後也能與妹妹們作個伴呢!”

    老太太沉吟片刻,點頭:“就依你,這事交給你辦,明日叫婆子們灑掃收拾,該添置什麼儘管添,支取銀子算公里待客用,她若敢不給你寫條子,你告來,我自去找她!”

    第229章 後代

    第二日上午,徐小娟帶了丫頭婆子來到紫雲堂,管事婆子已回話完畢,卻見西府的二奶奶白景玉坐在堂上右側,和梅梅各人捧了一碗茶喝,一邊說著話。

    翠喜早瞄見大姑奶奶來,俯身在梅梅耳邊悄悄兒說了一聲,梅梅不理會,只等得婆子高聲傳報:

    “大姑奶奶來了!”

    這才對翠喜說道:“看有什麼事,請進來說吧!”  

    翠喜便迎到廳口對徐小娟福身道:“有請大姑奶奶!”

    徐小娟進到廳里,含笑向大嫂、二嫂各施一禮,問了好,梅梅也不覺驚奇,坦然受之:這就是徐小娟,吵過鬧過很多次,等到第二天見面,仿佛忘了般,不提從前,只論眼下,又可以沒事人般什麼都說得,倒是跟徐俊英那膏藥勁兒差不多,不會是老徐家通病如此吧?

    可不喜歡這樣,絕不讓恆兒沾染上這種毛病!

    徐小娟這回倒是乾脆利索,三言兩語,說了代替錦華堂安頓羅家表妹的事,並轉告老太太的話,請大嫂寫個條子,支取五百兩銀子,用以整理裝飾香蘭榭,順便為兩位表妹置兩套好衣裳,買些首飾香脂並女孩們常用的各樣小物品。

    徐小娟說完話,堂上靜了一靜,梅梅還沒開口,白景玉笑道:“大姑奶奶不說是表妹,我還當是候府哪位爺要收拾整理院子辦喜事呢!大姑奶奶不知道吧?我們這樣的人家,若不想驚動旁人,娶個良妾得花五百銀子!那是咱們自家府里的爺才如此,若是大姑爺娶良妾,應不是候府公中出銀子罷?李家的妾娶進徐家門,那是怎麼說的?關乎兩家臉面,老太太再疼孫女也不該如此包辦!”

    梅梅含在口裡的茶險些噴出來,徐小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瞪著白景玉:“二嫂講這一通話好沒意思!誰娶妾來?我們家大爺……李兆他好好兒在用功讀書求上進,沒半點雜念!這昨日來的真是莊家的人,祖母娘家人,即是父輩親娘舅,怎能不講究禮節,好好招待?我這姑奶奶就是這般好當的麼?為這事上上下下跑斷腿,你們卻只閒坐在這兒喝茶取笑!”  

    白景玉笑著看向梅梅:“不是就好,害我瞎猜一通!大嫂如何看?”

    梅梅說:“昨夜我只聽內院管事婆子說有客進來,卻未見錦華堂來傳,因著我也忙看帳簿,未能親自走去見見客人,既是大姑奶奶親口所說,那便假不了,是有表妹來了!安排住在香蘭榭了麼?我倒覺得另尋個院子好些,畢竟香蘭榭與大姑奶奶的月華院靠得太近,怕憂了大姑爺讀書。不過是老太太親自定的,我便不好插手做改動了,只是院子收拾整理裝飾一事,倒不勞大姑奶奶費心,候府管事婆子幾十個,僕婦丫頭都等著分派事情下去做呢,按規矩交給她們便了,銀子一錢也不會用到——各院子的房舍家具新近重新檢查過,好著呢,實在需要添置什麼,庫房裡應有盡有,女孩子喜歡的綾羅綢緞,自會各給兩匹,隨她們愛做什麼做什麼,今年夏季府里每人置了三套衣裳,這兩位表妹既然趕上了,照樣給她們做!首飾麼,貴重的可不敢隨意給人家,免生不必要的誤會,便讓姑娘們將些收藏著沒用過的新的珠花紗花之類送她們罷,公里再給姑娘們另做補償,胭脂水粉有宮裡送出來的,再珍貴再好不過了!翠喜現在便去交待婆子們去辦,拔給香蘭榭使喚的人,帶去給老太太過個眼!”

    徐小娟本待要借了老太太的名頭狠敲一下梅梅,以為她仍不敢違了老太太的意,誰知她這回卻做出應對,顯見是再不肯拿出銀子,不由得又氣又失望,眼看翠喜走到廳口喚管事婆子,自覺沒趣,話也不多說,仰著臉從紫雲堂走了出去。  

    待領牌子辦事的婆子出去,白景玉輕輕搖頭:“大姑奶奶這般脾性,如此行事,是我便容不得她!”

    梅梅倚在桌上以手托腮,一臉厭倦:“我也容不得她!那能怎樣?趕出去,然後讓老太太跳起來罵我,我受不住又把她氣個半死,再讓病中的大太太不得安寧,讓底下未出嫁的妹妹們寒心?算了吧!”

    她看著白景玉:“外人都羨慕大戶人家的錦繡富貴,卻不知道在這種宅院裡住著有多難受!還要過一輩子,這可怎麼辦啊?”

    白景玉噗哧一聲笑了:“瞧你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個受氣小媳婦呢!你這邊算什麼?老太太其實已經拿不住你,你顧著孝道不與她一般見識罷了。大姑奶奶只鬧到這裡為止,她又不傻,占全了所有便宜,再胡鬧下去對她有害無益。我管著西府,卻是真正的煩心!”

    梅梅好奇:“有什麼好煩心的?說來聽聽,我這陣子悶得慌!”

    “我的煩心事倒是為你解悶來的?”

    白景玉瞪著她,卻無可奈何:“這次分府,西府倒是占了大便宜,好多田莊與城中各門面店鋪,存在銀鋪里的現銀,還有明面上的浮財實物,這些一分好,便交到我與如蘭手上打理,另建冊分類打理,你也知道,一山無二虎,一府不能有兩個當家人,如今如蘭懷有身孕,府里事務自是全部交由我來管,我也必定要掌管西府中饋,因我是二房長媳,慣例如此,我不會放棄這個權利,也能以公平心管家理事,可這才三個月不到,西府便開始亂了——自然是從老爺和太太那裡才能亂得起來。二老爺與二太太就如同候府里的老太太,壓在我頭上,以前是候府大家,還有些顧忌,如今是自個小家了,二老要支取錢物,半點不講規矩,各出各的條子,我要是說出來,便是一通吵鬧,二老爺與二太太互相指責逼問,拿了錢物去哪裡,做了什麼?二太太我是知道的,外祖母還在世,娘家需要補貼,她盡心盡力拉些回去,但二老爺我卻真的不懂,成千上百兩的銀子,幾天就沒有了,寵閆姨太太也寵得過份,聽說為閆姨太太娘家置得田莊房產,老五需要用大筆的銀子也由二老爺出面來取……照這般下去,西府還成什麼氣候?總有一天也要分家,但到時真正能分到手上的,不知能有多少?”  

    梅梅看著她:“你不是管家很厲害的麼?當著全家人的面定下的規矩,就必須要遵守,二老爺與二太太也不能違矩!”

    白景玉微笑:“我厲害有什麼用?就如同老太太與你,老太太說一定要,你不是也給了嗎?”

    梅梅搖頭:“想不到徐府這一分家,便都亂套了!”

    白景玉說:“確實如此,徐府不分,便不會亂,只因大房把得穩,老太太偏向二房,縱容著二房胡來,二房已經習慣如此,這一分西府必亂,給多少祖產祖業也沒有用,二爺三爺若不趁早分家,終有一天什麼都分不到!我如今就是盡力將家中產業抓緊,不能由著他們鬧騰得太過份,二爺聽我的話,也看到了實情,如今與我是一條心!”

    “也不過是三兄弟啊,卻為什麼成了這般?”

    白景玉苦笑:“二爺三爺兄弟二人沒什麼,老五也只是被寵慣的,並無什麼異心。就是二老爺和二太太這兩位大人,他們先亂起來了……”

    梅梅悠閒地喝了口茶:“二太太搬點回娘家,二老爺在外邊應酬點,大不了上那勾欄之地喝喝花酒玩個妞兒,這就能把家產都敗光了不成?你們分去的那可是金山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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