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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君政挾持芙兒?”劉楓大驚,怎麼會這樣?

    楚景沐知道自己撒了謊,然而,他也是逼於無奈,若是他們走了,榮王震怒殺了鳳君蔚,一切都將功虧一簣,這並非他們籌謀多年想要的結果。

    “我知道了。”劉楓說道,“你快派人到城中各處看一看,今年城門關閉,今天航運停航,城門關閉,不管是水路,陸路他都走不了,他們一定在城中。”

    楚景沐點頭,領著肖樂等人匆匆離開,繼續尋找。

    夜漸漸深了,蘇綠芙一個人坐在農舍中,沉思不語,今晚發生的事情,仍超出她的預想,一切終將結束,她心中除了解脫,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悶。

    雲宛芙的死,讓她看到曾經悲哀的自己。

    若是她走了,楚景沐會不會恨她,恨她虛情假意,恨她和鳳君政遠走高飛,恨她玩弄這一切,或許,他是該恨她的,一想到這裡,蘇綠芙心中便是窒息般的疼痛。

    她並不想楚景沐恨他。

    除了蘇家的人,這些年來,楚景沐待她最好,哪怕知道她是仇人,想要殺他的父親,他對她依然呵護寵愛,努力平衡她和楚雲的關係。哪怕知道她危險萬分,他也斷然說出,芙兒,你的仇我幫你報這樣的話。  

    她就算鐵石心腸,成親以來,也有諸多感動。

    如今要走,他會恨她吧。

    雲宛芙以生命為代價,讓楚景沐記住了她,她如願以償,這樣卑微的,又果決的愛情震動她的心房,蘇綠芙想,她是不是也可以為愛瘋狂一回。

    試問世間情為何物?痴男怨女如此之多,饒是他們如此聰明睿智之人,也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她的靈魂漂泊這麼多年,很想有一個溫暖的港灣。

    她想要一個家。

    一個屬於她的家。

    “芙兒,你累了吧,休息片刻,等再過一炷香時間,我們就走。”鳳君政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懷裡休息,蘇綠芙神色不好,一個人在一旁不知道想什麼。他害怕這樣的感覺,總覺得她會離他而去。

    “榮王會變成皇帝,是嗎?”蘇綠芙問。

    鳳君政道,“可能是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們去了江南,能逃得過他的追緝麼?他和你為敵一輩子,你若不死,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他不會放過我們。”蘇綠芙說道,唇角掠過一抹苦澀,“他愛雲宛芙,她又為我而死,榮王一定恨極我。”  

    “總有辦法避開他,芙兒,別想這麼悲觀的事情,多想一想以後的事,我會讓你得到幸福的。”鳳君政充滿希望地說。

    蘇綠芙自嘲,苦澀更重,“我從來沒想過以後的事情。以前,我總想著報仇,活著唯一的目標就是報仇,等報了仇,和你同歸於盡,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沒有未來的人。”

    “對不起。”鳳君政沙啞開口,“對不起,芙兒。”

    他最想保護的人,他卻給了她最沉的恨。蘇綠芙給的回應是,更深地抱住了他,就讓她再自私一回吧,再自私一次,試著相信,她是可以幸福的。

    天氣變得極快,轉眼已是陰雲密布,天際黑沉沉,山雨欲來風滿樓。蘇綠芙抬眸看著天色,老天也知道今晚會大變,所以天氣也來應景麼?

    鳳君政把剩下的事情交代清楚,他的親隨和明珠明月等人暫時留在城中,他們不是惹眼的人,又極少為人知,留在城中比較安全,日後他會設法聯繫他們。交代清楚後,蘇綠芙帶著他往碼頭去。

    城門和碼頭是離開京城最重要的兩條途徑,如今城門關閉,只能走水路才能離開京城,鳳君政頗為不解,“今天晚上,一定停航,我們去碼頭會有船離開嗎?”  

    楚景沐在策劃宮變的時候,為了防止他們逃走,定然會下令停航,今晚碼頭定然戒備森嚴,一艘船都不會有,且會有很多官兵把守,他們去碼頭等同於自投羅網。

    蘇綠芙緩緩說道,“我帶你去碼頭,自然有辦法離開。”

    天下航運都在瑤光夫人手上,她是天下航運的主人,是水上的霸主,就算官府下令停航又如何,因為江南一批官員利用瑤光航運走私官鹽,蘇綠芙專門開闢一條新航線,建立一個秘密港灣。這是航運內部的事情,除了她和無名幾個人外,無人知曉,只要藉助這條航線離開,他們去哪兒,榮王等人並不會知道。

    到了水上,一切就由她做主了。

    鳳君政心有疑惑,卻選擇相信蘇綠芙,城裡到處都是官兵,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城中走動,蘇綠芙帶鳳君政走近路,只要翻越城北一座高山就到她的秘密港灣,這座山崖正好就在運河不遠處。

    山路難走,再加上天色極暗,山中荊棘頗多,蘇綠芙嬌生慣養,走得十分辛苦,鳳君政心疼她,不顧她的反對,背著她走山路。

    天色太暗,鳳君政一人走都有些困難,何況是背著蘇綠芙。蘇綠芙卻心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在黑暗中看著他的側臉,微微笑了。  

    他第二次背她呢,這感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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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一道閃電掠過天際,接著是轟隆隆的雷鳴聲,蘇綠芙擔憂地看著天色,“要下暴雨了。”

    “是的,我們得走快一些,淋了雨,你又要著涼了。”鳳君政說道。

    蘇綠芙一怔,他如今在逃亡,他應該擔心淋了雨帆船無法出航,而不是擔心她淋雨會著涼這種小事吧?可一想到他第一關心的是她的身體,蘇綠芙心中一暖,仿佛無數鮮花盛開,掩飾不住的甜蜜。

    楚景沐在把兵力都布置在城中各個要塞和通往碼頭的路,來回都有人巡邏,夜裡濃黑,伸手不見五指,正是鳳君政離開的大好時機,楚景沐卻不允許他逃走,他若是一個人,當然輕易能走,可帶著蘇綠芙,那就不一定了。

    官兵密密麻麻,來回搜尋,卻不見鳳君政的身影,等楚景沐發現鳳君政和蘇綠芙曾經落腳的農舍時,他們早就離開,楚景沐眯起眼睛,他們究竟會去哪兒?

    “肖樂,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他們。”楚景沐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找到鳳君政,時間流逝得越快,他心中越是著著急恐慌,突然,他停下腳步問,“無名和冰月、奔月呢?”  

    今晚他們動手,動靜如此之大,城中都是搜尋蘇綠芙和鳳君政的人馬,對蘇綠芙忠心耿耿的無名他們卻沒有蹤影,難免會讓人覺得驚訝。

    肖樂說道,“屬下不清楚,奔月昨晚說,今天他們要留在蘇家商行。”

    “去商行看看,他們是不是在商行。”楚景沐吩咐,肖樂領命,迅速離開去蘇家商行,然而,夜裡的蘇家商行,空無一人,楚景沐心中明白,他們一定是找蘇綠芙了。

    此時,天際划過一道閃電,雷聲轟隆,他派出去一名密探突然回報,“王爺,城北山區發現一條不明的線索。”

    “怎麼回事?”楚景沐蹙眉。

    密探回報,“好像有人故意留下磷光粉,一路斷斷續續向山區蔓延。”

    肖樂頓時一喜,“王爺,會不會是王妃故意留下磷光粉,等著王爺去救她?”

    楚景沐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中的便一陣激動,若真是芙兒留下磷光粉,那就說明,她放棄鳳君政,選擇了他,楚景沐雀躍不已,迅速帶著人往磷光粉的記號方向而去。  

    此刻宮中也被榮王全部控制住,他不相信楚景沐,雖然有鳳君蔚這張王牌,他還是怕楚景沐會放走鳳君政,於是,他也帶著一隊人馬出宮追緝鳳君政。正巧看到楚景沐帶人匆匆趕赴北山,他也帶人迅速追趕過去。

    夜色深沉,糙地上落下的磷光粉十分洗漱,卻發出微弱的光,遠遠看去,那是通往黑暗中的一條明路,誰都不知道,磷光粉的盡頭會是什麼。

    鳳君政背著蘇綠芙上了懸崖,蘇綠芙說,只要翻過懸崖就到瑤光航運的秘密港灣,無名和冰月、奔月一定在下面等著她,只要見到他們,他們就能平安離開。

    閃電雷鳴更急了,一陣接著一陣,蘇綠芙讓鳳君政把她放下來,下山的路比較好走,這樣鳳君政輕鬆許多,不會太負累。蘇綠芙問,“要不要歇會兒?”

    鳳君政搖頭,“不必,我們要趕緊離開才行。”

    蘇綠芙點頭,轉頭看向城中的方向,突然大吃一驚,一道閃電過後,山區恢復黑暗,剛剛她走過的地方,發出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特別明顯。

    蘇綠芙呆若木雞,鳳君政也注意到,蹲了下去,捻起糙地上的磷光粉,倏然驚愕地抬頭看向蘇綠芙,心中如驚濤駭浪,“芙兒,你……”  

    他的視線慢慢地移到蘇綠芙腰間,她的裙子落下一些磷光粉,發出微弱的光,腰間繫著一個香囊,鳳君政扯下她腰間的香囊,裡面的磷光粉幾乎灑盡。

    蘇綠芙的身子突然顫抖起來,驚懼蜂擁而來,她不可置信看著鳳君政手上的香囊,香囊什麼時候破了,她竟然毫無知覺,剛剛一直被鳳君政背著,她沒有回頭看,根本不知道腰間的磷光粉灑落。

    這是她問明珠要來以防萬一的,此刻她的未雨綢繆卻如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蘇綠芙恨不得第一次如此恨極自己謹慎的性子。

    “芙兒,你哪兒來的磷光粉?”鳳君政問,竟然笑出聲來,眼睛已是一片赤紅,絕望得讓蘇綠芙心神俱傷,他誤會了她,是吧?

    是啊,除了這種事,任由是誰都會覺得是她做的。

    “我問明珠要的,我的本意是以防萬一,在宮中若是被人劫走,也能留下線索,讓想找我的人找到我。”蘇綠芙很佩服自己,此刻的她竟然還能那麼冷靜地解釋磷光粉的來源,“我素來謹慎,又沒有厲害的防身武功,只能智取,我最相信的人是自己,所以總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來。”

    “所以,一開始你便虛情假意,故意欺騙我?故意讓我相信,你會和我離開,一起去江南,故意降低我的警戒,芙兒,你從來沒想過和我一起離開,所以你留下磷光粉讓楚景沐來找你,是不是?”鳳君政悲哀地問,突然仰天大笑,頂天立地的男子放佛失去了他所有的勇氣和期盼。  

    蘇綠芙咬牙,心中劇痛,“如果我說,我是無意的,你會信嗎?我不知道香囊破了,我不知道磷光粉灑出來,我根本忘記這回事。”

    你會信我嗎?

    虛情假意?蘇綠芙苦笑,若我對你是虛情假意,那世上,我對誰還有真情實意?

    她倏然覺得很絕望。

    這世上最美好之事莫過於兩情相悅,縱然性格不同,縱然出身不同,他們也心有靈犀,彼此愛慕,渴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世上最絕望之事莫過於縱然海誓山盟,非君莫屬,卻抵不過命運作弄,最終分道揚鑣,彼此陌路。她和鳳君政幼年相戀,恨了十餘年,如今說信任,豈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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