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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已是他的極限,他無法忍受她在天牢里受此陰寒之氣,他捧在手裡的人,不可受此傷害,即使她是兇手也不行。蘇綠芙笑而不答,周圍一圈都是人,她玉手芊芊圈上他的頸項,眾人皆驚,楚景沐也略有驚訝,淡淡清香襲來,他人看來是戀戀不捨,而他感到熱氣撲面,接著就是耳邊輕言,“楚景沐,我只說這一次,昨天的事不是我做的。你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後行,免得中他人之計。”
楚景沐身體頓時僵硬,看著她淺淺的退開,溫暖地笑著,目光看向冰月奔月和無名,“我不在,你們聽王爺的話,別輕舉妄動,明白麼?”
許久之後才聽得無名應是,接著是冰月,最後才是奔月,三人心情多少有點擔憂和不甘,卻有不得不聽從她的話,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天牢之中。
進了天牢,寒氣撲面,即使披了披風亦有絲冷意,雖她是疑犯,可因身份特殊,御史不敢有絲毫怠慢,一路上恭恭敬敬地把她領入一間牢房。
比起上次關押雲王的地方,這牢房簡直是天堂,地上鋪著乾淨的稻糙,周圍也沒有別的犯人,都說天牢陰寒之氣濃重,這裡卻升了三個暖爐,裊裊升煙,逼退不少冷氣,一張乾淨的床鋪緊靠著牆壁,上面鋪著一張潔白的床單,簡陋卻溫暖。
蘇綠芙回頭道謝,“多謝大人。”
“王妃言重了,這都是王爺的意思,暫時還得讓王妃在這裡委屈兩天,王爺他很快會為您洗脫罪名,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御史面有歉意,慢慢退出牢房,一名官差過來,鎖上鐵鏈,冰冷的哐啷之聲在天牢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蘇綠芙坐到床鋪之上,蹙眉沉思,這就是榮王的陰謀,以芙蓉血案為名讓她入獄,這件事對楚景沐而言十分棘手,芙蓉血案非同一般案件,他想要為她洗脫罪名,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堂堂的芙蓉王妃竟是芙蓉血案的嫌疑犯,這朝廷第一犯人和朝廷第一王爺,多少人等著看楚景沐下一步動作。
為了讓她出獄,楚景沐會選擇和誰合作?又或者,讓她在天牢里待著,不管不顧,畢竟為了她放棄他一貫的原則,放棄他一直以來建立的權勢,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倒是晉王,讓她頗是不解,晉王是睿智的男人,豈會看不出來榮王的計劃只會讓他和楚景沐之間隔閡更深,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晉王怎麼會去做,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若是為了逼楚景沐就範,把她送進天牢,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蘇綠芙想到那名俊逸冷酷的晉王爺,心中一陣陣發堵,若是他知道,她是劉芙若,還會這麼對她嗎?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蘇綠芙臉色微微變了一變,暗罵自己愚蠢,都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就算知道她是劉芙若又如何,他們早已物是人非情不再。
蘇綠芙一貫是隨遇而安的人,她從不虐待自己的肉體,雖然有暖爐,她仍然覺得很冷,忍不住脫了鞋襪,躲進棉被中,她拉緊身上的披風,意外地發現披風有一處破角,不仔細看看不出來,蘇綠芙睜大眼眸,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王府有內jian!
難怪光憑一塊皮毛就能送她進天牢,這是獨一無二的材質,她倒是忽略了。她身邊的人,誰是內jian?絕對不是奔月、冰月和無名,經常進出西廂的也只有情兒和金兒,她們又沒有理由加害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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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芙想起一事,前幾天這披風沾了泥土,奔月曾拿去給情兒金兒小洗,都是王府里長大的丫頭,情兒一個沉穩伶俐,一個金兒純真如紙,又是楚景沐貼身的丫環,若是她們,不可能在她面前一點破綻也沒露出來。肯定有人接觸過披風,府中這麼多人,人心難測,被收買也不得而知。
蘇綠芙有些沉不住氣了,漸變浮躁不安,她漸漸發現過去不曾發現的疑點,每次她遇到刺殺,都那麼的巧合,殺手都埋伏在她要經過的路上,他們怎麼知道,她要經過的地點,除非有人事先告訴他們。
這樣的人選,並不多,一定是她和楚景沐都信任的人,且經常能在他們身邊走動的人,蘇綠芙手心捏了汗,她都想到的問題,楚景沐肯定會想到。
只是,他會怎麼做?
王府因為蘇綠芙的事情,亂成一團,府中人人竊竊私語,皆不敢相信蘇綠芙就是芙蓉血案的主謀,楚雲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著急,蘇綠芙出了這樣的事情,直接受損的是楚家。
劉悠若知道會出事,但沒想到蘇綠芙會受到這樣的誣陷,難免愧疚不安,見楚雲著急,她在一旁寬慰著,楚雲對蘇綠芙更是不滿了。
“紅顏禍水,我就知道她一定會惹事。”
劉悠若說,“楚伯伯,這件事不關王妃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你先別著急,等景沐哥哥想辦法,一定會雨過天晴。”
“無憂,你就是好心腸,這種事情,無風不起浪,我看她就不是善男信女,說不定芙蓉血案真和她有關,現在京城人人都在傳她和芙蓉血案的事情,一個處理不當,景沐會身敗名裂,為了一個女人,鬧成什麼樣子了。”楚雲嘆息,劉悠若在一旁暗暗咬唇。
奔月、冰月和無名都不在府中,這府中一下子顯得冷清許多,劉悠若心想,楚景沐會找誰來處理這件事情?皇上昏迷不醒,如今朝中能做主的看似是太子,其實是晉王和榮王,不管靠哪一邊,楚景沐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景沐去哪兒了?”楚雲問。
“聽說去找晉王。”劉悠若說道,眸中掠過一抹沉思。
晉王府,自從蘇綠芙進了天牢,他就一直在晉王府外等著,門口的侍衛長說,晉王不在,恐怕要很晚回來,楚景沐固執地在門口等他。
這件事是晉王一手策劃,他想救人,就晉王一句話而已。
楚景沐一直等了兩個時辰,晉王才悠閒回到王府,後面跟著劉楓,兩人不知說什麼,笑容滿面,楚景沐瞳眸緊縮,晉王到了門口,仿佛才看見他。
“這天吹的是什麼風,竟然把楚王吹來。”晉王諷刺說道,臉上的笑意收得一乾二淨,幽深的眸交織著複雜莫名的情緒,無視楚景沐衣衫上的積雪。
劉楓挑眉,唇角隱約有笑,卻看不出來。
楚景沐開門見山,“你究竟想要什麼?”
“楚王說什麼,本王怎麼聽不懂?”晉王淡淡說道,語氣和天氣同溫,轉而恍然大悟,“你說的是芙蓉血案一事,楚王,鐵證如山,非本王力所能及,楚王若是想說芙蓉血案一事,那就請回吧。”
“晉王,算我求你,放了她,你我都知道,她是無辜的,你想對付的人是我,何必為難她?”楚景沐斂去自己的悲憤,試圖放低姿態。
晉王負手而立,問劉楓,“本王向是會為難女人的男人?”
劉楓一笑,說道,“王爺心胸寬廣,怎會為難楚王妃,確實是鐵證如山。”
楚景沐瞳眸如住了一隻魔鬼,晉王說道,“楚王,你聽見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有道是無風不起浪,楚王妃是不是被冤枉的,恐怕你我心中都有數,這天牢之災,楚王妃恐怕是避免不了,楚王有時間和本王在這裡消磨,不如去找證據為王妃翻案。”
“你有心刁難,我去哪兒找證據?”
“楚王連父皇和本王都不放在眼裡,區區證據又怎麼難得到你呢?”晉王說道。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兵權。”楚景沐一言點破晉王的目的。
劉楓說道,“楚王,晉王有末將的兵權,再有幾十萬韓家軍,又何必要您的兵權?”
楚景沐壓住心底的火,晉王似笑非笑地說,“沒想到楚王倒是痴情人,為了王妃竟然來求我,看你的樣子,在風雪中站了不短時間,不妨在府中一坐,喝杯暖茶如何?”
言下之意,已有迴轉餘地。
“暖茶就不必了,王爺,既然不願意施以援手,你就不怕我找榮王?”楚景沐冷冷問。
晉王冷笑,“看來楚王妃在楚王心中,不及你的兵權重要,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去找榮王,本王倒要看看,我關著的人,誰有本事從天牢中救出來。”
談判到此,已然破裂。
楚景沐拂袖而去,晉王帶著劉楓進了王府,劉楓說道,“看來關著楚王妃,並不能讓楚景沐屈服,他不願意為了王妃交出兵權。”
“隨他。”晉王冷漠說道,劉楓暗暗驚疑,晉王一開始答應榮王不就是為了楚景沐的兵權麼,為何如此漠不關心,莫非他真正的目的並非楚景沐的兵權,哪又是什麼?
“王爺不怕他真的去找榮王?”劉楓問。
晉王說道,“楚景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本王若是真想要他的兵權,何必為難他的王妃,你說得對,在楚景沐心中,蘇綠芙遠遠不如他的權勢利益重要。所以,他不會娶找榮王,連本王他都拒絕交出,他心裡也明白,找榮王是自尋死路,我那五弟沒辦法幫他。既然如此,楚王妃就是一步死棋。”
晉王唇角掠過一抹弧度,笑意溢出,“既然是死棋,我想,她在哪兒,又做什麼,對楚景沐而言,並不重要。”
劉楓心中一顫,“王爺,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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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只是蘇綠芙很像一個人,勾起本王不該回憶的往事。”晉王的面色冷漠至極,那個女人的笑容,勾起他這一生為數不多的溫馨和暖意。
他沉浸在這樣的溫馨和暖意中,又要面對現實的腥風血雨,這樣極端的反差讓他想要一手摧毀他本不該擁有的溫暖,他母親說得對,心中有溫暖,勢必有弱點。
他不需要弱點,同樣的,他也不需要溫暖。
晉王伸出手,片片雪花飄落在他手心中,融入皮膚,冷意充斥在四肢百骸中,他淡淡一笑,這才是他熟悉的溫度,自幼擁有的寒冷。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
夜幕初上,楚王府在夜色中顯得特別的冷清,楚景沐已在書房中坐了幾個時辰,要救蘇綠芙,只有他手中的兵權,只要他依附晉王,他的芙兒就能免去牢獄之苦,然而,他不能。
他不能放棄他手中的兵符,榮王就是篤定這一點,才會向晉王獻策,或許,晉王也知道,他不會這麼做,所以他拒絕的時候,他也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