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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月嬌的秀髮因為被燕懷涇的侍衛的劍掃掉一縷,今天的確是多戴了兩個簪子,卡著那縷短髮。
這本就是衛月嬌最丟臉的事,這時候被衛月舞一提,立時羞憤交加,臉漲的通紅,恨毒的看著衛月舞,恨不得現在就把衛月舞給撕了,哪裡還有心思想著衛月舞的衣裳。
更沒注意到畫末把大多數的樹葉全踢到車下後,空出來的包裹,居然把衛月舞穿著的那件衣裳周周正正的疊好,放了起來。
那衣裳脫下來用力的抖了抖之後,衣裳上面的碎葉子也少了許多,不仔細看一下子還真看不出來。
“你……你個賤丫頭,別以為我沒辦法整治你,看我回府不撕碎你的嘴!”衛月嬌怒罵道。
這事她怎麼不在意,被她喜歡的男子,讓侍衛把她的頭髮削掉了一些,而且還是在眾人面前,這樣的奇恥大辱足以衛月嬌把冬姨娘的吩咐忘記到九天雲外去了。
這簡直是往她心窩子上扎刀啊!
見她要發怒,身邊的玉珠急忙拉住她,一邊低低的勸,也早已忘記關注畫末的動作了。
“三姐,這可是大街上,不是華陽侯府,你想撕了我的嘴,但看你有沒有這本事。”衛月舞眯眼,冷冷的看著她。
“衛月舞!”衛月嬌怒喝一聲,“你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你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因為怒極,她這話的聲音極大,馬車停的位置又在茶樓門口,這處位置在城門處的茶樓生意極好,今天進進出出的人更多,原本看到華陽侯府的馬車停在那裡,就已經引起人注意,這會聽到馬車裡有女子怒罵。
有許多人不由的停下腳步,看起熱鬧來。
高樓上燕懷涇站了起來,背著手站到了窗前,目光落在城外那一溜馬車上,看這樣子,應當是華陽侯進京的車隊了。
再聽到下面衛月嬌的那聲怒罵,眼中閃過一絲幽深,一向掛在臉上的溫和笑意,蕩然無存,俊美出塵的臉立時多了陰寒的戾氣。
“下面還有誰?”
“應當還有華陽侯府的三小姐。”內侍低著頭恭敬的應答道,早知道世子可能過問,他方才已令人查探過。
馬車裡,衛月舞一邊和衛月嬌說話,一邊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衛月嬌此時全身心的注著著衛月舞,自然不可能會留心到這些。
一個打扮普通的路人,就這麼隨意的走過華陽侯府的馬車,嘴裡似乎自言自語了一句:“這車隊莫不是就是?果然是當大官的,這一路過來的馬車就有這麼多,不定帶了多少人回來。”
這話似嘆似說,極不引人注意,況且這人走過後,也沒有回頭,就這麼進入了人群中。
馬車中的衛月舞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是她放置在外面的燕風,暗示她自己的那位便宜父親就要進城門了。
唇角無聲的勾起一絲凌厲的冷笑,冬姨娘害了娘親,又想踩著自己上位,也想的太周全了。
“我為什麼不敢?你不過是個姨娘生的庶女而已,難不成,你還能當得成嫡女,比我尊貴不成?”衛月舞揚了揚柳眉,輕聲道。
只是她再輕,這話也就在車廂里,衛月嬌氣的渾身發抖,脫口道:“賤丫頭,我為什麼不能比你尊貴?我馬上就要成為尊貴的嫡女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讓你跪到地上求我,你就只能跪著。”
她這時候氣極,早就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一句話,聽的外面的人個個相對無言,這馬車裡的庶女,可是比個嫡女囂張多了,居然讓嫡女跪地求饒,這華陽侯府的家規,可真的是反了。
城門處,華陽侯府的馬車隊,緩緩的行了進來……
馬車內,華陽侯衛洛文坐在案前,手裡拿著一卷文案,正隨意的看著。
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乍看之下,任誰都覺得一驚,一條貫穿過臉頰的舊傷,使得整個臉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那條從眉梢直接划過鼻樑,最後到唇角的傷,幾乎把整個臉都帶在了裡面。
這樣的面相,膽小的人看了都會嚇哭。
但若是細品之下,才會發現,衛洛文的五官是極精緻的,如果沒有那條舊傷,應當是個長相俊雅的中年男子。
“侯爺,就要到京城了,太夫人說會說嬌兒和六小姐一起來接我們,這時候應當也到了吧!”坐在他邊上的冬姨娘,探頭看了看窗外,笑道。
她是個三十幾歲的女子,長的很俏麗,微微一笑之間,看起來頗有風情。
衛洛文皺了皺眉頭,不悅的道:“讓她們來接什麼,顧自回府就是!”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嬌兒總是會想侯爺的。”冬姨娘笑的慈和,卻沒有提到衛月舞。
衛月嬌這才離開幾天,就這麼想衛洛文,而衛月舞一別數年,卻沒怎麼想,這裡面的高下親疏立時可現。
但冬姨娘這話說的又情有可願,必竟她都沒見過衛月舞,當然不能說衛月舞肯定想衛洛文了。
“侯爺,二位小姐的馬車就在前面。”有侍衛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華陽侯府的馬車,稟報導。
“過去看看!”衛洛文臉色平靜的道,連冬姨娘也沒發現他眸中的那一絲波動,握著書的手越發的緊了。
馬車轉向茶樓門口,冬姨娘首先挑了帘子探頭,衝著停在一邊的馬車嬌呼道:“嬌兒、六小姐,快來見過你們的父親。”
她這稱呼很有講究,說明她對衛月舞的尊重,一會衛月舞穿著自己做的衣裳下馬車,而自己的親生女兒卻穿著那樣的衣裳,高下之間,立刻會讓人對自己和嬌兒有好感,也對衛月舞的嬌橫心生厭惡,那麼自己接下來的謀算,就更容易實現了。
只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賤丫頭!啊……”馬車中傳來衛月嬌怒罵聲,而後是一聲尖叫,還沒待眾人反應過來,兩個人影被從馬車上跌了下來。
“三小姐,你別推六小姐!”一個丫環驚叫的聲音,隨著墜落的身影傳了出來。
畫末緊緊的抱住衛月舞,儘量不讓衛月舞的身體撞到地上,因為早有準備,她整個人身子綣縮起來護著衛月舞。
幸好下面還有一層厚厚的樹葉,畫末雖然第一個跌到地上,又有提防,並沒有傷到骨頭。
窗前燕懷涇冷漠的看著下面這一幕,隨後目光落在那位再也笑不出來的冬姨娘的臉上,眸色深幽莫明。
跟在他後面的內侍戰戰兢兢的,連頭也不敢看。
世子很少生氣,但眼下看起來卻象是生氣了,卻不知道世子看到了什麼,居然讓他一直掛在臉上的溫雅笑容都不見了。
笑的溫柔的世子是可怕的,但是這麼冷洌的世子更可怕!
內侍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退。
“放肆,這哪裡是三小姐推六小姐,分明是六小姐推了三小姐……”冬姨娘反應也極快,看到那身白粗布的衣裳,立既皺眉呵斥道。
但是下一刻,她卻整個頓在那裡,愕然的看著衛月舞抬起的臉,那張臉和記憶中的一張臉幾乎重合在一起,那樣的眉眼,活脫脫就是一個曾經的華陽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