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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道了聲“多謝”,一隻腳剛邁進屋內,便被一直默不吭聲跟在後面的白蘇趕上,成了夏安在後白蘇在前了。
“奴才阿堵院副主事白蘇,見過娘娘,側妃娘娘,見過總管。”請安也搶在了前面。
副主事?夏安詫異。但這個時候,夏安顧不得別的,反正他也不願意出頭,當即乖乖跪在了白蘇身後,跟著問安。
王妃穿了件紫色蝶戀花綢衣,一派端莊,坐在首位,先應了聲:“今日來有何事?”
總管許卿睿“啪”一聲將摺扇合攏,引得眾人注目,他方笑道:“是來向奴才稟報給十五王爺大喜賀禮的事。對麼?”
“是,何管事吩咐請總管先批示,若無大錯,再請主子過目。”白蘇話說的圓滑,王妃聽了舒心,總管聽了,也辨不出話里的主子到底指的誰。
王妃順著話說道:“既如此,也不用你們多跑上一趟了。拿來我瞧瞧吧。”白蘇見總管並無阻攔之意,便示意夏安將禮單呈上。
“不錯,很豐盛,咱們王爺是最喜歡十五皇弟的,送這些倒也不出格。只是咱們王府如今需要開銷的地方實在是太多,有時候是該要節儉些,我身子骨不好,向來不大管事,府里庶務一直交託給總管照應著,如今這一日不如一日的,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個當家主母管不好這個家呢。”
總管聽了,也不惱,問道:“哦?不知娘娘是何意,可是要把這禮單上的寶貝往下去些?”
“送賀禮可是咱們王府面子上的事,這可小氣不得。不過府內的事,該省還是要省些的。”
一直坐著玩指甲的女子,一身大紅色盛裝,正是王爺新納的熙側妃娘娘。她此時終於抬眸,吐字清脆:“娘娘覺得咱們府內有什麼地方是該省的呢?”
“我昨日看了冬雪閣送來的帳簿,府里許多院子的月例用度開銷實在是太大,就拿夏日的冰來說,不是每個院子都要送,那些沒有位份的男色女色,不過一個下人,他們也配使得昂貴的冰塊。”
熙側妃是個最苦熱的主兒,聽了話,也拍手贊成:“確實該這般,那些個下人有冰消夏,妾身有好幾次卻無人送冰來呢。”
王妃看向總管:“許總管,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妹妹身子嬌貴,又豈能是下賤奴才能比的,你怎麼能供著奴才,反倒薄待主子呢?”
夏安跪在地上,聽的津津有味。這兩位女主子一口一個下人、主子,指桑罵槐。偷偷向上瞄一眼,總管並無惱色,反倒氣定神閒,看來是習慣了。
只聽總管解釋道:“並不是奴才不分主僕尊卑,而是為了更盡心的伺候王爺,才給各院都分了冰塊。娘娘您清楚,王爺一月要去二十多不同的院子,奴才若不給這些院子布置好,王爺去了,豈不會責怪奴才不會做事。冰塊用的快,難免有供不上的時候,還請側妃娘娘恕罪。”
“也罷,總歸是要將王爺伺候好的。”王妃捧起茶盅,欲喝卻又放心,吩咐身邊的丫鬟:“瞧著,冰塊也真不經說,這麼快就消了。去,給換兩盞冰的來,莫熱著了熙兒妹妹。”
那丫鬟笑道:“熙側妃娘娘怕熱,喝的這涼茶,娘娘就算了,天氣已經轉涼,還是就著這溫的喝吧,可別回去壞了肚子。”
王妃抱怨道:“瞧這丫頭,仔細你的皮。”
熙側妃道:“娘娘可真會調教奴才,知道心疼主子。”
王妃卻道:“這算什麼好奴才,連作為一個奴才最基本的搖聽主子的話也學不會,早該拉出去賣了。”
夏安按捺不住,又想去瞧被拐著彎罵的總管,可是屋內氣氛實在過於詭異,他膽子小,只敢豎著耳朵細聽。
很快,小丫鬟捧了茶來。王妃吃了幾口,才似突然想起地上還跪了兩個人似的:“呦,咱們淨顧著說話,可讓這兩個奴才等的心焦了。”
熙側妃一直拿著茶盅冰手,突然說道:“娘娘,十五王爺迎娶的是妾身的閨閣好友,不知能否容妾身看上一眼禮單?”
“可以。”王妃示意丫鬟將禮單拿給熙側妃瞧。
“呀,我那妹妹可是有福了,聽說這鮫綃雲錦天下可是獨一匹,花紋精美,薄如蟬翼,卻可擋冬寒。”熙側妃滿眼羨慕。
王妃便道:“妹妹若喜歡,何不趁禮物未送出,求王爺賜下。十五王爺的賀禮,改送別的好了。”
“可以麼,妾身是怕冷又怕熱,見了這寶貝可就挪不開眼了。”
熙側妃竟真起了要求王爺賜下鮫綃雲錦之意。王妃借吃茶掩住嘲笑。突然聽到方才送茶的丫鬟尖叫,差點手不穩摔了茶盞。
“血,側妃娘娘手上都是血。”
熙側妃也跳起來,看著雙手叫道:“又沒受傷,怎麼會滿手都是血?”她雖驚訝,可並不害怕,倒是王妃突然見了這樣的場景,眼黑氣促,跌坐在椅上,半響緩不過來。
王妃身邊的一個婆子邊給王妃順氣,邊指著白蘇和夏安罵道:“好大膽的奴才,不知使了什麼妖物來害主子,還不快來人將這兩個犯上的奴才拉出去砍了。”
“奴才冤枉啊。”白蘇和夏安皆是伏地喊冤。夏安驚疑不已,怎麼會出血,那單子雖厚,也不過三層厚紙,如何能藏得下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