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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他不想死。死了就是個奴才,活下去,還有可能成為一個自由的人。
夏安朝著黑影叩頭拜別,或許很可笑,可是面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萬無一失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他的命對於自己來說就是全部,可對於王爺來說,就是隨口說殺幾個的數量詞的不同而已。
天黑下來的時候,夏安還在轉悠著。不過他幸運的瞅見了和自己所領衣服相同樣式顏色的人群,尾隨其後,終於順利的回到了院子。
進廚房的時候,阿福見他抱著空桶進來,斜了一眼,沒說話。鄭大眼有些紅,在一旁燒火,灶上燒著一口大鐵鍋,“咕嚕”“咕嚕”的響著。夏安吸吸鼻子,好香,不過不是白米粥。
“你去哪裡了,挨打了?”鄭大看著夏安臉上又多出了一大片烏痕,擔心的問。
“沒,摔了一跤。”夏安不敢多說話,儘管他真的很想找個人將事情全盤說出,憋在肚子裡難受,而且心裡還很恐懼,夏安此時覺得這個王府真的是糟透了。“對不住,我沒找到水。”
“沒事,水缸里還有些,夠燒晚飯了,吃完晚飯再去挑不遲。”
夏安勉強擠出笑容來,耳邊聽得阿福用鼻音重重哼了一聲。
晚膳熬了玉米粥,蒸了玉米饃饃,都加了鹽,兩樣就著吃,沒菜倒也能入口。夏安對著膳食嘆氣,再嘆氣,王府那麼豪華,怎麼下人就只吃這樣的東西。就是在販賣人口的王婆子家,也是有稻米粥喝的。
吃完飯,鄭大端了木盆洗碗,夏安可憐他腿腳不便,替他將用過的碗收在一起,端給他洗好,又端走一摞摞放好。
鄭大占著手,嘴卻沒閒著,嘮嘮叨叨地說著話:“你瞧著咱王府的伙食差吧,其實就咱們院子差。真沒想到,你第一天入王府,竟會被分到這個院子來。你不知道,這個院子裡的人,都是被王府判了死令的,身子壯的在這裡也沒活超過五年的。你說,王府怎麼可能會讓死人吃的好。”
“明天你就得跟著大夥出工了,其實那活兒不難,就是靠力氣。可你偏又是瘦弱無力,到時候若有監工在旁邊,就是死扛也要幹下去,若是看不到監工,就偷偷的歇會。沒人愛惜咱們,咱們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不是。”
“按理說,我不該拿銀子搶你在廚房的好差事,可你看我,實在是沒活路了。”
一直悶不吭聲的夏安聽到這裡開口道:“有一兩銀子為何不去看看大夫,你這腿要是一直不治,怕是會引發其它病症。”
“看大夫單有錢是不夠的,我沒時間熬藥啊,廚房也不會讓我使。但我在廚房有了活計,就能去後山拔些藥草,悄悄在灶上熬了。”
夏安點頭,鄭大這樣想確實周到。
和鄭大一起挑完水回屋的時候,大夥都已經躺在床上,有的已經響起鼾聲。夏安從他們面前走過,沒有人打招呼,只是拿眼瞧他。夏安也在偷偷打量其他人,年紀都比他大,有身子比他壯實的,也有躺在床上臉色發黃咳個不停的。
在西屋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夏安坐起在門外看了一夜月色,不知何時靠著楊樹睡著了。第二日雞鳴時刻,韓管事拿了銅鑼,站在院子中央,使勁的敲。
夏安是第一個醒的,拿過自己昨天晾好的衣服回屋子,大夥都已經醒了,睡得時候就沒人脫衣服,起來時自然是從床上爬起來就能走。
匆匆換了衣服,夏安將自己帶進來的那身仔細疊好,端端正正的壓在被子下面。
第3章 夜半相見
夏安要乾的活計,確實如鄭大所言,不難,花力氣罷了,但對夏安來說,難如登天。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養尊處優丫鬟小廝一大堆的少爺,你突然叫他去挑四百斤的大石,就不會吃驚看到以下畫面。
肩膀上擱著木扁擔,扁擔兩頭各是二百多斤的石塊,少年弓著身子,試圖站起。但是每一次的努力換來的是一身的汗,和臉頰的愈加漲紅。少年張大嘴幫助喘氣,臉頰紅的欲滴出血來。濕透的衣衫雖破舊,但放眼望去,卻不難發現所有幹活的人中就這位少年的衣服單單只是濕罷了。
努力了一刻鐘,少年雖累極,卻仍不敢放棄。身邊聚了五六個監工,都圍著他笑個不停。少年也賭氣,怎麼就那麼沉。
少年撂下扁擔,解開扁擔綁在籮筐上的繩結,打算抱著籮筐走。但是只是妄想罷了,二百多斤的石頭,少年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抱到膝蓋上方,勉強走了兩步,人就跟著籮筐重重摔在了地上。
有監工笑道:“怎麼就分過來這麼一個又丑又小的傢伙,瞧瞧他那力氣,整個就是一個小姑娘,兄弟們,要不咱扒了他的褲子,看看裡面到底是有那玩意沒有?”
少年一驚,忙拿手護住重要部位。
又引發一陣大笑,有聲音道:“這等醜八怪給老子錢,老子也不碰,老子的小兄弟挑的很,見到丑的起不來。”
不知誰說了句:“王爺打西邊過來了。”
少年剛準備抬頭看,劈天蓋地一頓鞭子襲來,少年只疼的在地上打滾,耳邊聽得眾人的叫罵:“快起來幹活,不然老子抽死你。”
少年心中頂了回去:“你這麼打我怎麼起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