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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二少夫人,久仰久仰,幾人聽說駱羽杉就是最近在凌州甚至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少帥的心上人,不由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趕緊打招呼,其中一個低聲道這報紙的照相和印刷也實在太差了和真人相比哪裡有半點相似?“”
這位譚少軼笑著打斷了他們的寒暄,看了看葉孟超身邊矮矮胖胖身材方方正正臉盤,身上青布大褂,平頂頭,完全像個鄉下土佳的年輕人說道“這位燕京大學有名的才子朱旭之先生也將任職凌大文學院。駱羽杉含笑頷首與朱旭之打招呼,心裡很是驚訝,看上去這樣內向、靦腆,忠厚的青年,居然是燕大有名的才子?他的文章自己也曾讀過,筆力蒼勁渾厚,真是人不可州目。
“在下自我介紹,朱旭之旁邊西裝革履、只有一茶腿沒有裝義肢、行走全靠雙拐的青年笑著說道:在下潘仁宇,從紐約回來,是專門研究優生學的將在凌大理學院任教。駱羽杉非常有禮貌和謙虛地與他打了招呼對這樣有志氣的人駱羽杉覺得無形中就有一種尊重。
二少夫人不必因為我的腿便諸多忌諱,在下不在意的。”潘仁宇笑著說道“我是清華園出來的,在清華第二年跳高傷了右膝蓋感染結核菌不得已裁肢,也裝過假肢,但太過麻煩所以乾脆架拐。
“仁宇的好脾氣是出了名的”,譚少輾笑著接過話來他的同學說,上生物課講到德意志生物學家做實驗,將老鼠的尾巴折斷,看他們的後代是否也短尾。有同學裸後捉弄仁宇你生的子女會是單腿還是雙腿呢?,仁宇最多說句‘不可胡鬧,從來沒有動過冊火。
潘先生有心胸,好氣度。“駱羽杉笑著幫他倒酒,一邊衷心地誇獎道,身殘而志堅,且這般大度的人確是少見。
“仁宇兄大量在下實在佩服。在下的胖氣卻著實不好。記得那年在美國,鄰居的頑童時常番強過來吵鬧,在下制止頑童不聽,反而以惡語相向,於是大家對罵,污言穢語皆出口在下實在氣了,罵道l,毗毗叫。毗叩毗脅比,(我要把一桶糞澆到你頭上,)誰知那位家長慢慢走過來,居然沒有生氣問道,你這句話是從哪裡學來的?我好久沒有聽到了你使我想起了我的家鄉,。”眾人大笑,譚少輟道“這位是留美回來的郁斯年兄,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政治學博士,英語之好,無人比擬。”郁斯年笑嘻嘻說道“在下以為,學語言,必先把整套咒罵人的話學會,才其徹底。眾人又笑,看著郁斯年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駱羽杉卻覺得這個身量不高的男子煩有些恃才傲物和愛戀美色的味道。
果然,譚少軼令人新上了酒菜,喝了沒幾杯,郁斯年看了駱羽杉兩眼不由自主地感嘆道晚霞一抹影池塘,哪有這般顏色做衣裳?”
明顯,眾人對他的狂放不霜似乎早就習以為常,所以駱羽杉微微一怔後旋即也沒做理會,只是微笑著聽他們談話。
“二少夫人是倫敦大學的?那我們是一派的。郁斯年喝酒很是痛快,說到凌大的師資,他轉頭看著駱羽杉笑道:“中國的留學史出現過兩個高湘,清末的留日高潮和現在的留學歐美高潮。可以這樣說,每次留學高潮,中國社會就會發生一次重大的社會變革。二少夫人是學醫的?很遺憾,凌大沒有專門設醫學院,但理學院可以設醫學系啊,二少夫人也一起來如何”
幾個人聞言全都笑看著郁斯年笑,斯年兄,可惜,你不是親自任校長的少帥,說了不算啊。二少夫人想到凌大還用你操心?
哦,說起來,少帥算是胸襟開闊,那天幾個留日的也被分到了院裡,我們幾個還有些意見,誰知少帥說,日本也不全是仇視中國的壞人,辛亥革命時也有一批日本人熱心支持中國的民主羊命事業,為異國的羊命奔走不懈。所以留日的人才為什麼不可以用”葉孟超笑著說道。
“咦,剛才進來時,不是看見遜清遺老‘十老會,的幾個傢伙和那幾個日本,八仙也在這裡吃大菜。”郁斯年看著朱旭之問道。
“這幫人在一起,雖然鼓吹什麼復辟帝制但也不全沒有益處。潘仁宇笑著說“那幾個日本人居然能把中國的古代典籍了解的極為透徹,並用一種全新的角度與方法進行詮釋,將之翻斧成英文傳播到世界各地。”
“中國落後是因為教育落後,文盲太多,國家要強盛,先要發展教育,這一點在下很佩服少帥的眼光。”朱旭之有些掏謹的說道:不過發展教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人類社會是越來越複雜,而文字卻應該越來越簡羊,但中國字卻不是在下認為應該簡化漢字。”他語速極快似乎是心中早有腹稿一般,駱羽杉明白,這人胸中的確是有才的。
“中國的文字說起來似乎永遠是為那些有錢又有閒的人設計的,中國人寫一個字,洋人已經可以寫一句話。載美思笑著插話道文字本來是傳遞信息的工具,可惜中國的這個工具設計的太複雜了此。自己為了學中文可是吃盡苦頭。都是此學貫中西的文人,他們所說所講,令駱羽杉很感興起,對譚少軒竟然籠絡了這麼多有才的人、並自桂名任凌州大學校長,發展南地的教育和文化事業,不由有了更深的認識和了解。
回府的路上,駱羽杉一直思索著,譚少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和自己的婚事上,強取豪奪像個土匪,但在發展社會事業上,又這樣開明和心志高遠,一個人怎麼能這麼矛盾?
回到府里,駱羽杉便給左元芷打電話,聽說是新陽的事左元芷笑道“小杉,:少是什麼想法?他如果想賺錢,就放棄,因為新陽一直在虧損:若是為了文學,可以考慮。畢競新陽那邊有很多影響非常大的人物,在文壇上新陽已經獨成一派,也必會影響甚至留名後世。
停了一下,左元芷接著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大帥府這位一少可是凌州文壇有名的,孟嘗君,呢。為文藝、為朋友動輒上百、上千的花錢,從來都是大手筆,不計得失。我猜,新月的事,他一定會接手。
又是一個意外的消息。那個溫文爾雅的三少竟然是這樣的人物,駱羽杉深以為奇。大帥府這幾個兒子還真是各具特色。
轉告了左元芷的話,駱羽杉翕了譚少軼送給自己的《新陽月刊》、《論語》等新陽出版的一些刊物回到樓上。
一邊翻著書一邊想著下千那個郁斯年說的話。國家雖然戰亂頻仍,但畢竟已經開始奮起發展,或許對自己來說,教書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職業算是高尚,學校也不會象社會那樣複雜,就是不知道譚老二會不會同意,自己該怎麼和他談”
因為幾天沒有去給譚嗣慶和姨娘們問安,所以想了半天沒有什麼眉目後,駱羽杉索性起身慢慢去了二姨娘居住的上房。
踏進院子發現譚永寧竟然也在,不由笑問道:“三妹怎麼有空在家,沒有去上學?”
站在院子裡正和老媽子說著什麼的譚未寧聞言回頭,一見是駱羽杉,笑嘻嘻道朝她們揮揮手道“算了,你們不要去了,這不有個現成的醫生。
說著拉了駱羽杉的手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道“我今天下午沒裸,刖才過來不想見姨娘似乎有些發燒,正讓她們去請醫生,可巧二嫂來了,”
二人說著上了樓,走進小客廳,見到四娥娘正好走出來一邊嘴裡埋怨著跟在身後的丫頭“二夫人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去傳醫生過來,等什麼?也就是二夫人俾氣好,一看不見轉頭就個個偷懶耍滑
抬頭看到譚永寧和駱羽杉,忙停了話,笑著說道“你們倆來了。畢竟還是永寧和二少夫人有孝心口
譚永寧看了看她,淡笑著道“四姨娘不用著急也別埋怨她們了,二嫂不是現成的醫生”是我看見二嫂來了才沒讓她們去請蔡醫生的。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放著現成留洋回來的大醫生競然沒有想到。四姨娘手上的帕子捂著嘴笑起來“快去吧,姐姐她感覺很不舒服呢。
譚永寧沒有再說什麼,駱羽杉便也笑了笑,二人徑直走進小客廳,四娥娘便也轉身去了。
二夫人正坐在沙發上喝水,神情有些萎靡見了二人笑著打了括呼,譚永寧坐到她身邊拉了她的手:“娘,你感覺怎麼樣?”
哦,沒什麼大事,可能是受了點風寒吧。”二姨娘拍了拍譚永寧的手,安慰的說道。
“姨娘是哪裡不舒服?駱羽杉微笑著問道。
“您都不記得二婕走學醫的好好跟二婕說說。”譚永寧握住娘的手,接過水杯放到茶几上。
“哦,是啊,我確是忘了,二少夫人可是英倫回來的呢。”二婕娘歉意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從昨晚就覺得怕冷,關節也有些痛,摸上去有點發燒,卻沒有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感了風寒受了涼。駱羽杉走過來把了把脈,看了看。舌,讓人翕來聽診器聽了肺和呼吸,笑笑道贊娘是感冒了,我看還是不要用西藥,就取兩副中藥好不好?
譚永寧聞言一愣:“二婕在倫敦是學西醫的吧?怎麼,還主張用中藥?”駱羽杉看到二姨娘同樣不解地看著自己,笑著說道:“我是學西醫的,但是我不排斥中醫。所謂西醫治標,中醫治本,西醫是片面醫學,中醫是全面醫學。它們有各自的長處和缺點,但並不矛盾。若是外傷,當然是西醫為主,姨娘只是感冒調理一下就好了,西藥的刮作用比較大此。
譚永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邊拿了紙看駱羽杉寫了麻黃5克、壯技。克、杏仁5克、炙甘糙克,後面是每付藥加水:碗以大火煮成一碗空腹服用等字樣,一邊喊了人去取藥,一邊有些迷惑地問道“二婕,現在政府都大力椎行西洋醫學根本不將傳統的中醫看在眼裡。前幾年北方軍政府已經以中西醫‘致難兼采‘為由,在新頒布的學制及各類學校各例中,只提倡醫學專門學校(西醫)根本不涉及中醫,完全把中醫藥排斥在醫學教育系統之外。這就是所謂的,教育系統漏列中醫案,。怎麼二餿反而這樣提倡中醫藥”駱羽杉聞言微怔,還有這麼回事?自己一直在國外,想不到竟然政府對民族醫藥還有這樣不可思議、不可理喻的排斥?
“竟有這樣的事”地手裡的筆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轉頭問譚永寧道。
“是啊。北方政府教育總長汪大燮公開提出廢除中醫藥。接見京幃醫學會代表要求將中醫列入醫學教育系統時,毫不掩飾說‘余決意今後廢去中醫,不用中藥。所請立案一節,難以照准。,接著,江西當局頒布取締中醫章程條,隨後,教育部公布了大學現程,、‘醫學專門學校現程,等,仍摒中醫於政府教育休系之外現在對政府的這項決策,正議論紛紛,各處還組織了清願團抗議政府棄中揚西的政策,鬧得正熱鬧呢。”譚永寧近來正做社會研究課題,所以說起來這樁公案竟也詳細清楚。聽得駱羽杉眉頭慢慢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