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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大愛真情 第十章
駱羽杉被譚永寧這句話問得一怔,這樣的話自己該怎麼回答?對答說有?那是誰?在哪兒?如果永寧一路問下去自己該怎麼說?況且,如今的自已和威廉姆已走君未娶卿已嫁,這樣的狀況威廉姆總不能算有啊;可是回答沒有?那,自已又算怎麼回答呢?威廉姆萬里遠來不過為一份情緣啊,雖然自已覺得那已是曾經,可是威廉姆卻尚未釋懷,這……”
見駱羽杉半天沒有回答,譚永寧有些奇怪地看了似在沉思苦想的駱羽杉一眼:“難不成二嫂也不知道?”
沒等駱羽杉回答,譚永寧淡淡嘆了口氣,逕自說道:“二嫂,我覺得,威廉姆是有戀人的,我還沒說什麼,他“拒絕的很乾脆“但是,我觀察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也沒見他和哪個女子來往密切啊,真是好奇怪“他的戀人是不是在倫敦的?”駱羽杉看著譚永寧苦惱的皺起眉頭,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世間情之一物糾結苦惱,這團亂麻要怎樣才能解開?這件事兒自己該如何開口和永寧說?正覺得頭痛,身後有人說話咦,羽杉你在啊,我說怎麼聽見永寧房裡有人說話呢。
來人正走譚永宜,駱羽杉忙站起身來笑道:‘我來找你,元芷托我和你說有事要麻煩你呢。
譚永宜聞言笑了笑道:“請,過來畫室這邊說好不好?最近我手頭要趕的東西太多,不敢耽誤時間。”駱羽杉心裡為暫時逃開譚永寧的問題而鬆口氣,點點頭,別了永寧跟譚永宜走進了畫室。畫架上,放著一幅尚未完成的宣傳畫。畫中是一家四口的悽慘場面:父親已經倒在地上死去,兩個孩子瘦骨嶙峋,象瘦腳伶竹的圓規,母親半側臥著,神情淒涼,後面是瘟疫巨大的陰影。旁邊有譚永宜有力的行揩:瘟疫橫行,多少災民沒有飯吃,沒有衣穿,快要凍死,餓死了。懇請諸公省下一次請客吃酒的錢,捐助災區,救活幾個疫區的同胞,積功德無量
你最近有很多這種工作?駱羽杉看著畫架旁厚厚一疊原稿問道。
譚永宜已經拿起了畫筆開始塗抹:“是啊,因為在凌大講課,學生們要進行各樣的募捐,這些畫是大家分工畫的,我是前輩,當然應該多畫一些;還有就是各個賑災團休需要的。駱羽杉看著她平靜、溫和的笑臉,淡淡的話語“心裡不由動容。譚永宜已經是成名的女畫家,她平常的一幅畫,也要幾十塊大洋,象畫架上那麼大一幅起碼是上百塊的,可是她現在畫的都是這些賑災的宣傳稿,沒有一分錢,還要趕工。
大姐,“駱羽杉壓下眼裡升起的水霧,順手拿過一張原稿時譚永宜輕輕一笑:大姐,有事您也不開口叫我,您忘了我也能塗鴉兩筆的,要不我幫您畫,您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好不好?
譚永宜聞言欣喜地一笑真的?好好好,這樣就快了。”羽杉的畫自己看過,她畫給永寧的那幅夏荷圖功力不凡,不過她似乎喜歡藏拙,素日難得說動她動筆,想不到這次竟主動請纓,譚永宜富合深意地看了駱羽杉一眼駱羽杉調好顏料,拿過原稿,看了看要求,略作思考,便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兩個人各自忙著自己筆底的畫,畫室內一片靜悄悄。半晌,譚永宜畫完一幅小畫,從旁邊看過來,見駱羽杉的畫紙上畫的是一片破敗的小村莊,茅糙被風吹得凌亂的屋頂,空曠沒有生機,上面沒有一個活人,幾隻死去的小動物慘澹地被拋棄在一個角落。一旁有幾句話:瘟疫來侵,現屆冬令,朔風號叫,寒氣貶骨,無數災民,饑寒交迫,冀各界善士,慨捐仁囊,俾災後孑遣,得免餓殍,造福無量。駱羽杉畫完,見譚永宜笑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譚永宜的畫筆正畫著的是一枚紅十字印花,便轉移話題道大姐畫的是慈祥花簽?”
慈祥花簽又稱紅十宇印花,慈祥花簽可以粘貼在各種禮物上,“或以積福,或以紀念,或以沖封緘”在西方國家發行比較普遍,是一種外方內圓、典雅大方的美術小製品。譚永宜畫的這枚,底色為藍色,與駱羽杉見過的華洋義賑會會旗的底色相同,中間是一個大大的紅十字,周圍則環繞著紅十字會的中英文全稱,花簽四角用中英文表示著每枚花簽的面值。
譚永宜聽她問笑著回答道:“這是昨天紅十字會拿過來的,現在他們成立了一個花簽委辦會,專門管理花簽的設計x印刷和賞傳、管理,這是第一版花簽,面值為一分,印刷三百萬枚,據說其中五十萬寄往美國銷售,五十萬往日本,其他的在本地募捐銷售。”
可是這么小的面額……,駱羽杉看著花簽有些疑問地說道。
譚永宜一笑:“紅十字會的人說,慈祥花簽的銷售意義不僅在於通過化整為零而集整為巨,更在於喚起民眾的赤子之心、同胞之情,所以將面值定的低。是想將花簽深遠而廣泛的慈善影響在民眾中傳播開去。”
兩人邊說邊畫,又過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有人敲門,譚永宜忽然有些不自在地看了駱羽杉一眼,走過去打開門口進來的是手棒著一隻大杯子的許敬曦永宜,你還在畫?來,我給你泡了參茶,試試看。”
譚永宜一窘,看了看正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和許敬曦的駱羽杉,笑了笑介紹道:“羽杉,這是
6”駱羽杉是第一次見到許敬曦,看進來的男子直呼“永宜“而且神情頗是親昵,心裡明白能在這時候為永宜送參茶的,除了那位傳說中的許家少爺,還能有誰?於是不等譚永宜結結巴巴說完,逕自露出笑臉自我介紹:“你好,許先生,我是駱羽杉。”
許敬曦忙笑著看了駱羽杉一眼,大帥府的人自己基本都見過,沒有見面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二少,和他那位因為一見鍾情而致強取豪奪,蒂了傳哥色彩的少夫人。看著眼前的女子笑容端雅,眉目精緻如畫,便知道想來應該就是了。於是微微彎腰一禮:可是二少夫人?在下仵敬曦,初次見面,您多關照。”駱羽杉對這個溫文爾雅的許家少爺一見便生好感,特別是他對永宜的關心和照顧,那眼神x那笑容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看來大姐這次真的碰到懂得珍惜她的人了。
聊了幾句,計敬曦不想打擾她們做事,拿來兩個杯手給她們倒好參茶,很快便告辭離去。駱羽杉看著譚永宜臉上帶了羞窘的暈紅,實在不忍心再打趣這個為愛傷透了心,好不容易才試著走出舊情的善良大姐,於是笑了笑沒吭聲接著作畫。
直到深夜,兩人才將部分稿件畫完。撫著有些酸澀的頸和肩膀,駱羽杉慢慢走回去休息。此後兩日,白天到生物化學製藥實驗所上班,晚上就和譚永宜一起做畫,不知不覺便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的聖誕夜。
這幾日駱羽杉一直沒有見到譚少軒的面,所以也無從和他講起威廉姆所說的晚會。不過自己既然答應了威廉姆,就不能食言,何況那個痴情的男子當初也是為了自己遠涉重洋而來。在這樣的節日,他怕是更加思念親人,自己去陪陪他也是應該的。而且,晚會還有萬國賑災會成立這樣的慈善正事。
但是,畢竟沒有和那個喜歡陰陽怪氣的譚某人提過,駱羽杉心裡還是有些不大放心,那個人的莫名具妙自己頷教過太多次,若是給他知道了,不知會怎樣發飆?
但去是肯定要去的,眼看晚宴的開始時間快到了,駱羽杉只好換好一套正裝,和青兒說了一聲自己去參加一個晚會,便坐進了豐子。
晚宴設在國際酒店。因為來的是各國公使館的公使和工作人員、以及被公使館邀請來的、為數不多的各國商界有名的人物,客人身份非富即貴,所以國際飯店外戒備森嚴。看著門前驗看請束的衛兵,駱羽杉剛下豐,威廉姆便從裡面笑著迎了出來。
一眼看過來,駱羽杉穿了一身柔暖的蜜合色旗袍,外面罩著鏤空白披肩,胸前別著一支蘭花狀的翡翠,長發上只有一串與旗袍同色系的小小珠串,立在那裡淺笑盈盈,宛如江南秋日一抹輕雲。
susie,聖誕快樂”一身西裝革履的威廉姆看著眼前晝思夜想的佳人,真的想不顧一切抱到懷中,看著她的笑顏,令他想起了倫敦的那個聖誕夜,那時的她俏臉被燒得暈紅,有些迷離地伏在自己懷中,“後來,那雙小手,終於顫抖著放進了自己的指掌”心中的一個自落情不自禁輕輕一痛,不久前還讓他一心呵護著的女子,如今已經是別人的妻”
這段日子,他幾乎是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美麗,一天比一天動人,卻只能苦苦壓抑著自己的思念,看著她在別人的懷抱中嫣然”,威廉姆暗暗嘆了口氣,心裡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今夜又走聖誕,再見她的笑顏,威廉姆覺得一切恍如隔世般不真實。
威廉姆,聖誕快樂!”他眼中的苦和深情,讓駱羽杉實在不能拒絕他伸出的雙手,兩個人輕輕抱了抱,威廉姆在她的手背紳士地落下淡淡一吻,隨後兩人並肩向大門走去。駱羽杉感受著威廉姆身上透出的淡淡溫暖和憂傷和,覺得仿佛時光流轉,又到了在倫教的那些日子。
那時候,威廉姆經常像現在這樣陪伴在她身邊,陪她走過泰唔士河的早晨夜晚,陪她看過康橋的春夏秋冬,細雨和濃霧。轉眼間,那一切便恍如隔世,那此美好而自由的日子,都已經成為不復歸來的往事”,
威廉姆看著她略帶了懷想的表情和眼神,眼裡的心痛和落寞一閃而逝,自己只想盡力而為去爭取
自己只想susie過得快樂。
酒店大堂里站了不少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看得出來大多數是各國使館的工作人員,靠近宴會廳的一處站著南方軍政府和譚嗣慶的夫帥府特別顧問、美國人凱萊、外交部部長顧成均以及他的屬下,駱羽杉微笑著從那棵裝飾了閃閃爍爍霓虹的巨夫聖誕村下走過,跟在威廉姆身後進了宴會廳。
寬敞的宴會廳內布置華麗,花團錦簇,西裝革履、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低言輕笑熙來攘往。英國公使查爾斯公爵正與美國特命全權公使羅傑斯站在一旁小聲談論著什麼。德國特命全權公使陶德曼和日本領事館的公使佐藤伸顯站在另一旁,二人只是舉著酒杯,似乎並沒有說話。駱羽杉是第二次參加公使館的晚會,所以倒比第一次熟練和習慣了很多,從侍者手裡接過一杯沙士汽水,在威廉姆的陪同下和周圍認識的人打了招呼。
顧成均對大帥府的二少夫人突然單獨出現在本次聖誕晚會有些不解,特意走過來致意。駱羽杉心裡也明白他的疑惑,便笑著簡單地解釋自己是應朋友的私人邀請而來,顧成均點點頭,雖然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