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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駱羽杉不由又想起了去了海軍基地的譚少軒,這傢伙這些腹黑手段用在小日本身上,看著叫人十分痛快,不知道現在那裡的事情順不順利?
因為硬功夫性執行《海關問題案》,強硬扣留海關餘款,對各國公使館提出的聯合照會,南方軍政府也以強硬的外交文書給與了答覆。列強各國對此無法容忍,調集軍艦,分赴南方軍政府各海關,進行武力恫嚇。
到了劉家島,視察了海軍基地,譚少軒看著遠處在水面上大搖大擺游曳的外國軍艦心情沉重。戰,不能戰,但是眼看著這些強盜在自己的國土上橫行,卻不是他譚老二能做到的。怎麼辦?
程銳光也很煩惱,和譚少軒商談過多次後,兩人一致認為應該給日本人一點教訓,但是,怎麼做才能既打擊了他們的囂張氣焰,又不落下挑起戰事的把柄呢?
譚少軒為此一夜難眠。
第二天,他躲到房子裡和程銳光密議了半天。然後,海軍工兵部水雷製造所負責人曾國盛奉命帶著他的得力幹將秘密來到司令部,譚少軒親自布置任務。
經過兩天兩夜的努力,水雷所按照譚少軒的命令在輕墜水雷的基礎上,改制出“海庚”漂雷。
“這是一種特殊的武器”,曾國盛在後來的日記中寫道:“內裝五十公斤炸藥,總重量一百五十公斤,上面有五個觸角,可以任意調整懸浮在水面以下若干公尺的深度,隨波逐流,一觸即發。”
漂雷研製完成,譚少軒特意令人在外殼上雕飾出密密麻麻的日本文字,並下令青年軍官鄭天傑為隊長,組建海軍“漂雷別動隊”。
指著近來各國軍航游曳的區域,譚少軒道:“不必要搞得太大,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不要這麼囂張就好。”
當夜,漂雷別動隊的勇士全部換上便裝,劃著名兩艘民船,悄悄出發了。
譚少軒翹首以盼的這個夜晚,駱羽杉卻被譚永宜拉了去吃飯。最近假期,但凌大組織的假期教育卻熱熱鬧鬧,特別是譚永宜的繪畫補習班,更是人滿為患,害得譚永宜最近回大帥府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今天回來特意找了駱羽杉去吃飯。飯後一邊喝茶兩人一邊閒聊,譚永宜忽然話題一轉道:“羽杉,我……其實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駱羽杉笑看著她:“大姐現在不是有許先生可以商量,還有什麼事要聽我的想法啊?”
譚永宜臉上微微一紅,過了一會兒道:“……就是有關他的事”。
哦?駱羽杉眨眨眼睛,和許敬曦的事?沒有說話,只是期待地看著譚永宜。
“可能老二沒和你說過,”譚永宜看看駱羽杉:“前段時間,老二找過許敬曦,說眼下國家多難,民族危亡,希望他考慮下暫不要回美國,留下來。”
“少軒請許先生留下來,為什麼?”駱羽杉不解地看著譚永宜,難道是為了大姐?
“老二說,許敬曦是學物理的,現在政府正在改良軍備,希望他能夠參與。”譚永宜看著杯子裡的茶葉,輕聲說道:“許敬曦……問我的想法,我……”
譚永宜其實心裡有些為難,許敬曦詢問自己的意見,意思非常明顯。如果自己開始干預他的去留這樣的大事,那就說明,自己已經認可了他。出聲讓他留下來,很有可能在他理解,自己就不再有遲疑和猶豫,一定是嫁定他了;若自己不肯給他答覆,一來他不會忙答覆老二,誤了國事,另外也說明自己心裡始終是有顧慮,沒有認可他這個訂了婚的未婚夫的。
想不到溫文爾雅的許敬曦也使得出來這樣讓人左右為難的手段,譚永宜心慌。
聽她說完,駱羽杉大大的水眸撲閃了兩下,看著有些煩惱的譚永宜直想笑。想不到那位溫雅君子的許先生也有這樣順水推舟強勢的時候。
他分明是看準了大姐,吃定了大姐,卻又不想違背自己說過的先訂婚,了解了再結婚的話,而是借著譚少軒挽留這件事,把球踢給了譚永宜。
許敬曦來凌州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無論是大帥府的人,還是凌州大學的師生,不管是自己曾打電話去救世主證的三姐,還是他對譚永宜的態度,看得出來,許敬暗自的確是至誠君子,是真心喜歡大姐的。
永宜已經二十七歲,也該嫁了,按照他們原先的安排,就有些晚的,到時大姐年紀偏大,生兒育女都是令人擔憂的事。這時出嫁,則剛剛是正好的。
駱羽杉笑看著譚永宜,一向沉穩的大姐今天這樣不安,應該是所謂的婚前綜合徵吧。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愛那個人曾經愛了那麼多年,突然面臨婚嫁,她驚惶失措,心中不安都是正常的。
想了想,駱羽杉抬頭看著譚永宜認真說道:“大姐,你實話實說,想起展先生,你還心痛嗎?”
譚永宜想不到駱羽杉開門見山問的是這樣一句話,愕然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這份感情,我不會再做任何的表達。人,或許都有自己的命運,我要學會放棄,不管此後,用什麼樣的方式,沉默、平靜抑或憂傷來懷念,來遺忘。”
駱羽杉聞言一怔,旋即心裡對眼前的女子升起心疼和尊敬。譚永宜已經懂得了放棄,開始選擇屬於自己的命運,哪怕她會用後半生來懷念。愛的時候,就轟轟烈烈,純粹地去愛;離開也離開地博士乾乾淨淨;懷念的時候,沉默無聲。或許,這才是真正有質地、有力量的愛情吧。
“那對許先生呢,大姐怎麼看他”?駱羽杉想了想輕聲問道。
“許敬曦是個好人。溫暖,大度,也不會沒有情趣。展是個藝術家,而許敬曦是個踏實的生活家。”譚永宜想了想,平靜的聲音低低說道。
駱羽杉微微凳首,初戀,情竇初開的少女,偏偏碰到藝術家,大姐的愛情是令人羨慕還是令人感嘆不幸?或許,那心痛里,也有刻骨的浪漫和美好吧?
但是大姐的選擇是明知的。愛情可以浪漫,婚姻卻一定是落在實處的,踏實的生活家正是婚姻最好的選擇,負責任,溫暖,肩膀寬厚。
屋子裡很安靜,兩人沉默下來,駱羽杉忽然想起了什麼,莞爾一笑:“大姐,我和少軒的孽緣當初是父親一錘子定音的。記得他當時和我說了幾句話,我想拿來問你。”
譚永宜有些詫異地看著駱羽杉。自己知道當時這位駱四小姐對老二沒有絲毫感情,也根本不想嫁,後來卻突然同意了,想不到竟是父親在後面推波助瀾,父親一錘子定音,說了什麼?
看著她好奇的目光,駱羽杉道:“大姐,你愛許先生嗎?”
譚永宜一怔,旋即微微低垂了頭:“說實話,我不知道……”或許是曾經愛的太過投入,那種刻骨的痛、刻骨的思念、刻骨的寂寞都是那樣鮮明,反而現在穩定、溫暖的感情令自己沒有那麼清楚的感覺吧。
駱羽杉笑了笑,對她的心情和想法很是理解,接著問道:“那你討厭他嗎?”
討厭?譚永宜抬頭,從見許敬曦的第一次,這個溫暖優雅的男子,就沒給自己留下什麼討厭或者不舒服的感覺。於是,搖了搖頭。
駱羽杉看著她一笑,忽然輕拍桌子:“那不就得了?不愛沒關係,不討厭就成,做了夫妻,自然就喜歡了,愛了……”當時,譚嗣慶是這樣說的吧?
譚永宜看著她微蹙了眉,羽杉怎麼說這樣的話?
駱羽杉“撲哧”一笑:“這是當時父親對我說的原話。”
譚永宜想到父親拍著桌子,瞪著眼睛說這些話的樣子,也不由一笑,旋即嘆了口氣:“羽杉,委屈你了。”
駱羽杉緩緩搖頭:“不,大姐,我想,或許這就是你說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吧。如果不是十年前在北平見過一面,如果不是在倫敦再見如果不是父親這樣逼婚,我不一定能體會到真正的愛。威廉姆很深情,也很優秀,如果我一生都生活在英國,或許我們也會很幸福,但是,”駱羽杉轉頭看著窗外,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我回來中國,如果我從報紙上看到那些列強侵華、國家危亡的報導,我一定不會心安,一定會有負罪感。婚姻里有了這些,你說我還能心安理得地幸福嗎?除非我把自己當成鴕鳥。”駱羽杉微微搖頭,笑了笑:“我最近想明白了,我和威廉姆,不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而是國家民族之間的隔閡,他是個外交官,代表的一定是國家的利益,而這些利益,對於中國來說,卻是弓雖。暴、災難和非正義。”
譚永宜有些動容地看著駱羽杉,這才是聰慧明理、深明大義的女子!不管怎麼說,初戀都是美好和難忘的,羽杉竟這樣珍惜每一份感情!對於此生無緣的那個男子,也是公正而憐惜的。
第三卷 大愛真情?第三十四章
丫頭還沒有說完,青兒己經走了進來,笑著道:“原來二少夫人在大小姐這裡,我去了兩趟了沒找到您,剛才碰到亞玉姐姐才聽說你在這裡呢。”
因為亞玉放假回來,所以駱羽杉又讓青回去二姨娘那裡幫手,畢竟是二姨娘用習慣的人,始終順手些。二姨娘無奈,只好時不時讓青兒兩邊走動。
駱羽杉正舉杯喝茶,聞言微笑道:“姨娘有事找我?”
“嗯,看樣子還頗著急的,請二少夫人趕緊過去一趟吧。”青兒點點頭。
譚永宜有些擔心地看了看駱羽杉,駱羽杉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大姐早些休息吧,我去看看。”
譚永宜答應著,送了駱羽杉下去。
初春乍暖還寒時候,夜黑的早,風也涼,駱羽杉拉了拉身上的外衫,沿著迴廊急急走進上房。己經有丫頭上樓通報,所以駱羽杉剛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二姨娘就從二樓下了下來:“羽杉,你來了。”
“姨娘。”駱羽杉起身笑著問了安:“父親休息了嗎?”
二姨娘一邊坐一邊嘆了口氣:“還沒回來呢約讓青兒去找你……”二姨娘看著駱羽杉笑著說:“打擾你休息了吧。”
“哦,還沒休息,我去大姐那邊吃飯,聊了幾句閒話忘記時間了,害得姨娘派人找了幾次。姨娘,您有事吩咐?”駱羽杉忙笑著問道。
二姨娘從青兒手裡接過茶杯遞給駱羽杉:“恩。今兒個事情多,有件事一早本來想和你說的,她們說你去醫院幫忙,後來你回來我又一忙給忘記了。明天是你楊叔家老太爺的七十大壽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駱羽杉一直吊著的心放了下來。楊震飛的老父過生日,又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大壽,看來業定是熱鬧的,譚少軒不在,自己這個大帥府的少帥夫人是必定應該出面的。何況,自己還是顧橫眉的乾女兒,說起來還是老太爺的干孫女,這雙重的身份,難怪二姨娘要特意和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