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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府門前也有遊行示威的學生,駱羽杉從後門悄悄走了回去。一走到樓前便看到邢秘書正來回地踱著步子,似乎心急如焚地樣子,看到她回來驚喜地迎上來:二少夫人,您可回來啦。二少吩咐我派人通知周濟民告訴你,接著沒多久派車去接就找不到您了,把我給急得”,亂紛紛的,這二少心愛的少夫人若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被軍法處置的可能都有呢。駱羽杉忙笑著說道謝謝你,邢秘書,抱歉讓你著急,二少他”
邢秘書見到她心神立刻就定下來了,聽她問起譚少軒忙笑著回答說:二少本來在參加兩方會談示威遊行發生後,會談臨時中止,有關軍政長官正緊急召開會議,二少已經趕過去了。”駱羽杉點點頭,這就是說譚老二不可能回來的早,這下自已該怎麼辦?正在想著,邢秘書道:“二少夫人,您也累了吧”請先上去休息,我先走了。還要抓緊時間去告訴二少。駱羽杉實在也有些精疲力竭,便微笑著點點頭上了樓。只有很忙的那幾天晚上駱羽杉是住在凌大的,平時譚少軒都會派人去接她,所以樓上一切未變還是原來的樣子。駱羽杉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拿了本書坐到沙發上。但卻看不下去,外面有口號聲隱約傳來,駱羽杉的心裡也極是不平靜。就這樣坐立不安地吃過晚飯,聽說譚永寧也沒有回來,可能也參加集會遊行去了吧。駱羽杉和譚永宜聊了一會兒,便回到了樓上。因為亞玉還在凌大,所以房子裡靜俏悄。
小丫頭已經開了燈,見駱羽杉上來便殷勤上前服侍,駱羽杉笑笑,示意不用,自己進去洗了手臉依日拿了書坐去窗邊……號聲已經聽不見,那些學生或許已經回家了吧?今天的經歷給了駱羽杉很大的衝擊,令她置身其中直面國家被侮辱被侵略的現實,心裡的感慨很多,對“家國”二字也在猛然間有了新的認識。令她不由自主想起和譚少軒一起時他說到國家富強、民族強盛時的渴望,覺得對某此時候少年老成的譚少軒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人只有自強、自立才能被人尊重,而一個國家也只有繁榮、富強才能挺起自已的脊樑,駱羽杉現在對曾看到過的剛剛起步的空軍,正在建設中的海軍充滿了盼望,原來年輕的譚少軒早就有了這樣的認識,並將它們付諸了行動。
想著,看著,夜幕已經深沉,從窗簾中望出去,一片黑沉沉,只有路燈堅強地為黑夜送來光明,大帥府的巡邏衛兵似乎增加了不少,胸前持槍一隊隊無聲地從路旁走過。雲層厚厚地壓下來,有些象暴雨前的沉默,沒有一絲的風村葉紋緣不動。
那些在日本領事館前靜坐示威的學生不知道有沒有回家?如果今夜下大雨,他們會不會淋雨”駱羽杉略一想,便給左兀芷打了電話。吳媽說小姐還沒有回來,駱羽杉有些失望地撾了電話。
突然想起來日本國領事館的辦事處就在英國領事館附近,威廉姆或許能知道那裡的情形,於是稍微一遲疑,撥了他寫給自己的那個專線電話。今天來自國內外的電話一直沒有斷絕,所以電話鈴響了幾聲,很快威廉姆便拿起了電話。駱羽杉說了聲鍘心,威廉姆一愣,旋即有些驚喜地道,“是你嗎?“怎麼,想請我吃中國菜”
你……還沒有用晚飯”駱羽杉有些意外地問道,看了看自鳴鐘,現在都幾點了?
威廉姆有些無可奈何地笑著搖搖頭攤了攤手:今天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日本出兵山東?還是為了今天的示威遊行?”駱羽杉有些好壽對這件事,英國方面是什麼態度?如果英、美等國一起施壓,日本方面一莊會有所顧忌。
“是的很頭疼,威廉姆嘆了口氣“中國強烈的排日情緒,我認為不僅重創了日本軍國主義者的擴張企圖,在國際上也已經引起了大英帝國年美國等國家的戒心和警覺日本的強硬態度直接損及大英帝國在華的既得並存,我們不會坐視不理的。駱羽杉聞言微蹙了眉頭,威廉姆的話讓她心裡生出微微的反感。他的口氣是典型的外交官說話方式。當然,就算和自己,他說的是國家間的事,片這樣的語氣也無可厚非。但是他似乎把自己也當作了英國人,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被侵略的國家,是自己的祖國。他反對日本出兵的原因,也不過為大英帝國的既得利益受到了損害,而不是正義、真理都在中國一方。駱羽杉突然不想再談下去,於是淡淡地問道:“你能看到在日本領事館前靜坐示威的學生?他們還在嗎?”
威廉姆微微側首,朝窗戶里看了一眼,然後回答說,“有些人已經離開了,到下的似乎軍警正在勸說他們離開駱羽杉謝了他威廉姆對駱羽杉打電話來只說了這幾句,似乎很是因惑,susie,你最近過的可好?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面?
“謝謝你,威廉姆,我還好。駱羽杉沒有回答見面的話題,今天發生的事讓她覺得沒有閒聊的心情,於是便很快說了再見。威廉姆煩為失望地掛上電話,有些不明白susie突然的冷淡究竟是為了什麼。
實在定不下心來看書,駱羽杉便把老中醫趙文源教給自己的針灸圖拿出來,將針頭消過毒後,在自己身上的足三里、豐隆等穴位上嘗試針灸的手感和感覺。因為是剛學不久,所以一會兒便沉浸其中,慢慢靜下了心來。
一直扎到手上的合谷穴,正為自己找到了一些手感而欣喜,忽然門一樣,一個聲音猛然喝道,杉兒,你幹什麼”!駱羽杉正聚精會神地運針,聞聲嚇了一跳,一抬頭,看到衣服濕了大牛的譚少軒正疾步走過來,微微怔了怔旋即回神,忙說道:,“沒事沒事,我學針灸,練針
學針灸?譚少軒皺起眉頭,“學針灸就要扎你自已?你不會,駱羽杉有些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他,學針灸要在自己身上試針找感覺啊,你想讓我怎麼辦。你不會找個人往他身上扎?譚少軒眯起眼晴,以目示意。找個人?找誰?不能往自己身上扎,就可以往別人身上扎”你什麼邏輯”駱羽杉斜了他一眼。呃,譚少軒癟癟嘴瞥了瞥自家媳婦,伸了伸胳膊,實在不行扎我,駱羽杉低了頭,偷偷一笑,傻瓜,
見她低頭似乎偷笑了一下,譚少軒微微挑起了一條劍眉,看了駱羽杉一眼,一把拉住她伸出來正扎了針的新藕般的左臂,駱羽杉一急,急忙道你幹什麼。”
“我看看出血了沒有
譚少軒頭也沒抬,一本正經地說道。駱羽杉抬頭瞅了他一眼,什麼出血你看不見啊?因為針夷時要放鬆,一緊張卡針就麻煩了,所以駱羽杉不敢掙扎,只好任由無賴拉了自己的左鬃左看右看不放手。
看他越看越近乎,最後竟然不止看還伸出冰冷的手摸了上去,駱羽才不禁紅了臉有些羞惱地低唱“你……“快放手,我要撥了,
“哦”,譚少軒這才如夢方醒地把手拿開,唇角露出的狡黠的笑影讓梨羽杉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還不快去洗澡衣服都濕了,髒死了”也不怕感冒
雖然是低低的、惡狠狠帶著埋怨的話,卻讓譚少軒聽得心裡喜悅頓生,杉兒可是開始關心自己了?想著唇角揚起來,黑眸似笑非笑地直直看著駱可杉,直看的正撥針的某人情不自禁羞紅了臉。撥完針,一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一邊飛了把眼刀似惱非惱的看了譚少軒一眼:“有什麼好看譚少軒低低一笑,伸手拉了駱羽杉的手。杉兒今天的薄怒輕嗔實在讓他有賞心悅目的愉悅之感,這是不是杉兒對他親近的表示?自從嫁過來兩月有餘,素性沉靜的杉兒還是第一次對他有了如此明顯的情緒反應呢。如此一想,譚少軒因為政事頗是沉重的心裡頓時有些樂不可支起來:杉兒外面下雨了呢,嫌我髒,那你幫我洗乾淨啊,
最後一句話譚少軒說得很低很柔,卻調笑意味十足,惹得駱羽杉情不詩禁又紅了臉。
“不過夜深了杉兒也累了,就算你願意我卻金不得呢。”譚少軒看著她俏臉的暈紅,把嘴巴貼了上去駱羽杉側頭閃避開,順勢白了他一眼兒:快此去些澡,感冒了我可不管。”駱羽杉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里若隱若現的那一絲薄填和撤嬌的意思,但譚少軒卻耳尖地聽了出來,心裡不禁開出一朵大大的喜悅的花來。
第二卷 妾意郎情 第十五章
很想擁了心愛的人兒到懷中,可是看看自己身上半濕透的軍裝,譚少軒搖頭苦笑,斜看了駱羽杉一眼,挑挑眉,先放過你,小丫頭;轉身進了盟洗窒。收到譚老二的示意,駱羽杉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不予理會逕自走去收拾東西。
收拾完了,看到茶几上放著今天的報紙,駱羽杉端了杯水,坐過去拿了起來。譚少軒快手快腳地洗完噪,舒舒服服披了一件睡袍,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一邊走出來,看到駱羽杉還在燈下看報,便走了過去。燈光下的駱羽杉神情凝重,眉頭皺得緊緊的,拿住報紙的手握得用力,細小柔美的關節處有些發白,似乎看到了令她很是不高興的什麼東西。譚少軒從後面看了一眼,明了地低低出了口氣。日本侵占山東後,把中國人不當人無惡不作的行徑著實令人憤慨!駱羽杉抬眉看了他一眼,很是鄭重地低聲同道:這件事,南北兩地政府怎麼看?”譚少軒看了看她,在沙發一端坐下來,蹙起眉頭,很認真地說“昨天,日本駐凌州公使館公使佐藤到大帥府求見父親,妄圖想得到南方軍政府對出兵山東的支持。並讓人轉告,承諾包括無條件借款、供給軍火,幫助南方軍政府向北拓展版圄等優厚條件,作為交換。
因為了地理上的原因硯在日本在南方的勢力畢竟不象北方那樣強大,但是狼子野心,若是讓他們占了北方地區,等到時機成熟必然回頭咬人。況且,北方儘管由北方軍政府統治但畢竟是中國的領土,兄弟關上門打架和外虜侵略根本是兩回事!不過譚嗣慶在日本如此優厚的條件下會是什麼反應”譚少軒看了她一眼,挺了挺腰杆,神情間露出一些自豪一些尊重說道“父親拒不接見,並表示‘我不能出賣山東乃至中國的利益,以免後代罵我譚嗣慶是賣國賊,去告訴日本人,老子什麼都不怕,如果他們非要和全中國為敵,這個臭皮囊老子早就不打算要了!”佐藤聞言悻悻離去。如果說因為逼婚之事駱羽杉對整天“老子老子不離。的譚嗣慶,心裡始終存有一份芥蒂,那聲不得不叫的父親”是十分不情願的。那麼今天,譚嗣慶的這段話令她對這個土匪出身的梟雅登時有了無比的尊敬。對著狼子野心的日本人,這樣硬骨頭的“老子太少了,
那……那些因為和日本人發生衝突被逮捕的學生呢?政府將會怎樣處理”駱羽杉看了看譚少軒心裡沒來由地有些輕鬆了一下,有這樣的兩父子在,那些學生大概不會有什麼事。譚少軒看了她一眼,唇角揚起帶了笑謔似說道:辛先生不記得了?我可是凌州大學的校長!要處罰這些學生,還得先問問我的意見就葺日本人想怎樣無賴總不能不給我這個少帥面子吧?駱羽杉聞言有些若有所悟地瞥了他一眼,這人把凌州大學校長的帽子戴到頭上,原來是為了給凌大找把大樹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