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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姐關心,好多了。,駱羽杉笑著回答道,看了譚永宜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聊了幾句閒話,駱羽杉看了眼畫上的題字,輕輕地同道:大姐,最近南方大學準備三十年校慶,聽說名畫家展悲鴻先生要來,您聽說過了嗎?,譚永宜聞言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我也是剛聽說”駱羽杉點點頭,沒有再接敘這個話題,既然譚永宜已經知道就好,低頭喝了口茶水,駱羽杉方輕輕問道“大姐,我聽說父親提出了和北平許家的婚事,大姐您……”是什麼態度?您願意嗎?
譚永宜聞言看了她一眼,隨即低垂了眉眼沒吭聲,視線定在州畫完的那副畫上,幽幽嘆了口氣。半晌,就在駱羽杉覺得她可能都不會回答時,才低低說道“羽杉,對展悲鴻,父親他們一直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他是結過婚的,覺得大帥府的長女嫁過去是填房,折損了帥府的面子;而且,說實話,我們的感情是歡喜也是疼痛的,我從來不後悔這些年的等待,但卻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歲月可以用來繼續,駱羽杉想不到譚永宜對自己這樣推心置腹,竟把這樣私密的心事時自己說了出來,於是伸手握了握譚永宜的手,有些心疼地輕輕叫了聲“大姐,
譚永宜秀美溫文地臉上安靜地笑了笑,接著說道:“有時候回憶起來,去美院讀書時,我年紀尚小,悲鴻的愛,是強勢、任性”“甚至有些不對等的,他對我的關懷無微不至,狂熱浪漫,而他的方式更是不管不顧,有些劈頭蓋臉,無論是畫業上的指點,精神上的交流,還走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幫助,我都只能是承受和感恩的,儘管我自尊,但無疑只能是溫婉和順從的,除了回報以滿腔的崇拜、敬重與愛,別無其他。後來,我離開時,曾和他有過‘十年之約,‘十年,你也有個了斷,我也有個結果……
譚永宜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我希望離開他的庇護,證明自己的能力,並堵住所有的流言蜚語“十年了,天各一方何止是十年?,“好像是一直在跑一場馬拉松””,
難道大姐從來沒有做過別的打算?,也是一段強勢的愛呢,駱羽杉嘆了口氣,不忍譚永宜這般痛苦,插話問道。
我試過,試過與別的男士交往,但是他在我心裡的份量太重,重到我無法接受任何其他人,一次次把我拉回來原點“譚永宜閉了下眼睛,低低說道。駱羽杉幽幽低嘆,一個女子有多少青春好年華的十年?這遙遙無期的等待,難道不是一神凌遲”那個男人究竟是有情還是殘忍。
譚永宜對她笑了笑,接著說道:許家少爺我見過,“人生得頗周正,看樣子也還正派,聽說還是美國哈佛大學的博士,一貫喜歡讀書的,是以年近三十還沒有婚娶“我心裡也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譚永宜說的算是很明白,駱羽杉頜首點頭,看得出譚永宜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自是深愛著展悲鴆的,但十幾年過去了,那個你也有個了斷,我也有個結果,的約定卻始終沒能踐約,在這點上,展悲鴻是對不住譚永宜的;二十七歲的年紀放在這裡,你說譚永宜還能怎樣等下去?
對許家少爺,譚永宜現在只有表面上的簡單了解,肯定不會存在什麼愛情,可是她總得找個人嫁,駱羽杉決定,不去找譚嗣慶說情,而是想辦法促成譚永宜和計家少爺的相互認識與了解,如果計家少爺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也不妨促成這段姻緣,譚永宜和展悲鴻的“師生戀,實在是太苦了。
而且依照這段時間駱羽杉對譚永宜的了解,她知道譚永宜不是個沒有追求的人,在大帥府的這段日子,自己見她幾乎日日筆耕不輟,在駱羽杉眼中,她是個天才卓犖的畫家,除了油畫上的造詣,國畫的山水、人物、花開、翎毛無不工妙,這樣的人需要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穩定的家庭和適合創作的環境。
而且,譚永宜已經不再是以前天真的女學生。
這些事、這些話壓在譚永宜心底,一直無人可訴,所以駱羽杉的傾聽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壓。兩人又絮絮聊了很久,駱羽杉才告辭回去。
打了電話去哈佛找三姐駱羽桐,聊了兩句家事,駱羽杉開門見山問道:“三姐,你知不知道許敬曦?是剛從哈佛畢業的博士。”
許敬曦?小四,你和他認識?為什麼問起他?你過得好不好?和譚家那個少帥關係怎麼樣?,駱羽桐的問題一串一串同過來,駱羽杉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忙解釋了問起計敬曦的原因。駱羽擱輕輕笑起來,說道“你側是真有心,這麼關心大姑姐,說實話,這個許敬曦人不錯,是個正直而有學識的人。,聽完駱羽杉的話,駱羽桐有些高興,打電話回家,父親和奶奶對譚家二少都已經很有好感,說他尊老,對小四寵愛的很。而且重要的是,小四為了大帥府大小姐的婚事,竟然親自打電話來詢問男方的情況,如果不是和丈夫有了感情,她那麼沉靜的性子會管這神閒事?
聽三姐這樣說,駱羽杉放下心來,譚永宜這個心裡苦了十幾年的才女,也該有個好的歸宿了。所以暗下決定,要為他們的事出點力。
正想著,卻聽到亞玉走了過來:四小姐,二夫人來了。駱羽杉急忙站起身來,誰知沒等她轉身,二姨娘已經急匆匆來到了身邊,微微有些驚慌地說道:“羽杉,快走,跟我去大帥那裡,“他們說老二出事了!”
第二卷 妾意郎情 第二十五章
駱羽杉聞言心裡一沉,她實在想像不出來,在前線的譚老二除了受傷還能出什麼事。他受傷了?他真的受傷了嗎?
駱羽杉眼裡無言的關切和焦急,二姨娘當然看的懂,擔憂的同時心裡也驀然放下了一塊石頭。這羽杉心裡還是有老二的,前段時間可真真把自己嚇了一跳。三姨娘過世,這二少夫人比誰都難過傷心,竟然大病一場,時老二的神態也冷漠了許多。二姨娘當時就明白,她必是感傷遭遇相類,說不定還鑽了牛角尖。
若是一直如此,老二何時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二姨娘非常擔心駱羽杉不能解開心裡的疙瘩從糾結里走出來。明明一對璧人,若落得中道毗離,是何等可惜的事。
今天看來,這四小蛆對老二倒不象是完全無情,如果只是小夫妻有隔閡鬧矛盾,那也不算什麼大事。老二那霸道強勢的性子,早晚也得改改。這個四小姐可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兒,就其性子好,也容得老二總是欺負人家吧。
他,“他受傷了嗎?”實在忍不住,駱羽杉拉住二婕娘的手猶疑中帶著焦急問道。
二姨娘關切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是大帥剛剛派人來叫我,副官說是二少出事了“具休體了什麼事,我也……”
駱羽杉點點頭,二人拉著手急匆匆向譚嗣慶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門開著,從外面看過去,看到譚嗣慶正手裡拿著那個翡翠菸嘴來回地跛著步子,時不時帶著思索噴出一口煙,神情凝重;許副官站在門口,看看大帥又看看樓梯……
看到二姨娘和駱羽杉走過來,忙迎上來敬了禮:二夫人,二少夫人,請!說著輕輕敲了一下門,譚嗣慶轉頭看到她們兩人點了點頭。
二姨娘拉著駱羽杉的手走進去,許副官在身後輕輕關上門口
駱羽杉站住恭敬地喊了聲“父親”譚嗣慶頜首,示意二人在沙發上坐了,然後深深地看了駱羽杉一眼,微微舒了口氣低聲道:“”我說了你們可不許著急,前線急報,老二受傷了”
駱羽杉心裡一沉神色一滯,二姨娘忙拉了拉她的手,輕聲問譚嗣慶道:“傷的重嗎?”
譚嗣慶看了她一眼,轉而看著駱羽杉道“還好,性命應該無憂,不過
駱羽杉眼睛睜得大大有些緊張地盯著譚嗣慶,一會兒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譚老二受傷,“很重?
這次是給炸彈傷到,貼身侍衛死了兩個,傷了四個,老二身子和頭部沒事,傷到的是“”譚嗣慶話音一頓又看了駱羽杉一眼,這一停頓,讓駱羽杉心裡估地漏跳了一拍,難道是腿?
老二傷到了,“臀部和腿部,譚嗣慶略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眼睛。奶奶的,這個臭小子,受傷的地方也這麼彆扭,竟然傷到屁股!和自己的老二說還好,可是作為長者的公公,和兒媳婦說這玩意兒還真有點怪。
譚老二受傷到屁股開花?駱羽杉已經顧不得考慮他傷處的合不合適,只覺得心裡“撲通撲通”跳得急,這個人真是的,不是土匪嗎?每次出去都受傷,真是讓人懸心。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駱羽杉微蹙著眉看了看譚嗣慶,輕聲問道
譚嗣慶有些鬱悶地嘆了口氣,皺了眉頭道:說已經由醫官進行了處理,昨晚上有些發燒,其他暫時還沒什麼“這小子,不叫人省心,你說明明那麼多人非得自己上去幹啥?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衝動啥?奶奶的……,
二姨娘有些擔心地看著駱羽杉,駱羽杉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姨娘不用擔心,好在傷在”,那裡,只要腿部的傷沒有傷到大動脈,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是一定要注意炎症,儘早退燒”
二姨娘強自笑著點了點頭,譚嗣慶看了駱羽杉一眼,心裡頗是讚賞,這個兒媳婦倒真是沉穩,看得出她不是不擔心,但卻沒有亂了分寸,象那些娘們一樣只知道哭哭啼啼讓人心煩,還知道安慰老人家,實在是不錯。
又說了幾句,譚嗣慶揮稗手,讓兩人先回去,駱羽杉遲疑地看了看他,囁嚅著說道:父親,您看,“要不要我上去看看?”,也免了您和姨娘擔心”,實在是自己心裡擔心地不得了,駱羽杉覺得上去看看,也好過這樣情形不明的擔心口
譚嗣慶鷹般的眼神一閃,看著她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方笑笑道:我看暫時不用吧?既然媳婦說沒有傷到大動脈就好,報告裡沒提到應該沒什麼嚴重的。前線刀槍不長眼,你又是個女人家,還是不要去了。”
駱羽杉的話令譚嗣慶不由自主又多看了她一眼,看來老二的心思沒有白使,這媳婦開始真心地關心兒子了。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兒子,好!
從這兒媳婦嫁進大帥府,老二就跟個老婆奴似的,有空就巴著,溫柔、細心地不象個男人,讓譚嗣慶看了幾次皺眉想罵醒他。奶奶的,女人是詞候男人的,不是當成寶貝蛋一樣捧著、寵著的,你小子有點骨氣好不好”
不過現在看過來,老二這招兒似乎效果不錯呢。這是個有主心骨、有主見的倔丫頭,第一次見面自己就知道了,而且看她素日的作為,絕對不是容易低頭動心的人。想不到老二竟然讓丫頭對他這樣關切,嗯,不錯,看來前幾年百花叢中過沒有白費,對女人還是有點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