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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艦隻沉默了一會兒,才從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中回過神來。一時間,警號悽厲,人影嘈雜,腳步凌亂,呼喊聲四起。

    不知哪艘軍艦以為是自己遭到了空襲,炮兵操縱高射炮竟朝空中“怦怦”盲目開起火來,其他軍艦也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跟著朝天空開上了火,一時間,漆黑的夜空被竄起的曳光彈照成了一片詭異的藍粉色。

    一一二號在撤離戰場時,還是被日軍發現了。日艦的機關炮朝著一一二號撤退的方向猛烈射擊,炮彈在快艇周圍爆炸,或許只是幾秒鐘,快艇上的油櫃、機件、艙底均被擊中,快艇瞬間失去了動力,橫在水面上。

    龍興華下達了棄艇的命令,然後率全體艇員躍入江中。

    當他們在夜色掩護下,泅水到達岸邊時,英雄的一一二號已經緩緩沉沒在南中國海。

    因為狡猾的日軍在花月號周圍布置了一圈駁船,以防偷襲,所以花月號被炸傷,但卻沒有沉沒。快艇一一二號,成為南方軍政府海軍最早與日軍接戰並壯烈殉國的艦艇。

    突襲花月號失敗,程銳光沒有灰心,他又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幹將,魚雷專家陳武林。陳武林是航校出身,但卻是個有心人,他對艦艇機械、武備,特別是水雷、魚雷等很是留意,在長期的實踐中,終於成長為這方面的專家。接到命令後,他抓緊時間搜集有關水雷的資料,採購了炸藥、雷管、鋼材等物資,展開了水雷的秘密研製工作。  

    經過一周的奮戰,熬到兩眼通紅的陳武林和他的戰友們,終於研製出了第一批水雷。

    上次快艇發射魚留給日本人發現,這次同樣的手法一定不會成功。陳武林很清楚,所以,他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靠士兵的血肉之軀,泅水推送水雷擊敵。

    這天深夜,在茫茫夜色掩護下,海軍特務隊兩名英勇的水兵王義生、陳蘭梵站在艦艇上。陳武林遞過去一壺酒:“好兄弟,今天就看你們的了,我們的目標還是那艘花月號,要炸,就一定要炸沉她!這壺酒,一來為你們壯行,二來,海水涼,喝了暖暖身子。”

    憨厚的王義生接過酒壺仰臉喝了幾大口,而陳蘭梵卻只是往手心裡倒了些,擦在胸口,然後遞迴給陳武林:“陳主任,留著我們回來慶功吧!”

    最後檢查了下裝備,兩人無聲地潛入水中,頭也不回地推著水雷朝日艦游去。昏黑的夜色中,看到停泊的日艦上雪亮的探照燈光時時划過海面,耳邊除了不曾停歇的海浪聲,還能清晰地聽到一串串哇哩哇啦的日語從軍艦甲板上傳來。

    陳武林十分焦急。幾分鐘後,特務隊水兵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們會成功嗎?海水嘩啦啦響著,陳武林的心裡和這海浪一樣翻滾起伏著。  

    花月號被突襲,日軍變得狡猾了很多,對花月號的防衛更加嚴密。周圍均繞有鐵駁船,下面布了雷網。要炸花月號,就要將雷網破壞。可惜王義生、陳蘭梵在破壞雷網時,被發現,於是急忙炸響了水雷,花月號後甲板被炸裂,正在艦上開會的日軍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被炸得跌倒在地,撞破了腦袋。王義生、陳蘭梵英勇物拔,鮮血染紅了海水。

    中國海軍的頻繁突襲,令日海軍極為恐慌。長谷下達命令,要求:“哨戒艦艇附近,尤其對南方軍高速魚雷艇用機雷襲擊等行為,更需嚴密警戒。”一時,南中國海上的日艦糙木皆兵,稍有動靜便盲目射擊,並頻繁移動艦艇位置。

    花月號被襲擊後三天,敵機重臨南中國海。起飛前,飛行員拿到了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就是不久前擊落數架敵機的“平海”號。

    “平海”是一艘嶄新的巡洋艦,是江南造船所按照從日本購進的寧海號製造的姐妹艦。般長高學軍,是南方軍政府海軍艦長中的年長資深者,畢業於廣東黃埔水師學堂。

    這天清晨,高學軍來到艦橋,海風吹散了輕霧,也吹動著他微微發白的鬢髮,剛和身邊新上艦的幾個馬尾海校學生聊起讀書歲月,高學軍的一句感慨:“趕上了,這一仗叫你們趕上了……”還沒說完,敵機的轟鳴聲便從東方天際的濃雲中傳來。  

    “拉響警報,準備戰鬥!”高學軍發出了這次殘酷海戰的第一聲命令。水兵們靈巧地滑下舷梯,沖向炮位。

    很快,敵機黑蠅般的身影清晰可見了。儘管是逆光,但是仍舊可以清楚地數出敵機的數量,一架,兩架,整整九架飛機編好戰鬥隊形,忽然俯衝。

    “目標,敵機第一戰鬥群,射擊!”

    高學軍一聲怒吼,“平海”憤怒地開火了!官兵們一邊操作艦艇使之做△形行進,躲避敵機扔下的炸彈,一邊用高射炮射擊,不遠處,“寧海”等也把憤怒的炮彈射向了敵機。

    敵機反覆衝擊,企圖接近艦群,但海軍隊形嚴密,防空火力密集,日機只好掉頭向東撤退。

    望著遠去的敵機,高學軍輕輕吐了口氣,旋即下令:注意警戒,這些渾蛋不會就此罷休的。

    向程銳光匯報以後,艦艇上的午飯吃得匆忙,高學軍覺得毫無胃口,他似乎隱約感到在東方的密雲中,入侵者正抖動著罪惡的翅膀。

    而此時,南方軍政府的飛機也從軍用機場騰空而起,向著南中國海上的花月號進發。  

    不出高學軍所料,到了下午一時許,日軍七架飛機驟然鑽出雲層,從三個方向逼近“平海號”,並投擲出一串串黑色的炸彈。

    平海號官兵奮勇還擊,猛烈密集的炮火帶著仇恨向敵機射去。敵人的炸彈在艦舷外爆炸,巨大的水柱和著氣浪沖天而起,但一直以△形行進的平海號從彈雨中沖了出來,沒有受損。

    敵機畏懼般上的高炮火網,不敢低空飛行,高空投彈都偏差大而不准。但是很快,這些敵機看出了門道,改用集中一側攻擊的戰法,魚貫朝平海號側翼撲來,並在左舷投下大量炸彈。

    海面上被炸彈炸翻了一般,一些被炸死或炸暈的魚兒兩著白肚皮漂浮上了海面。

    突然,一顆炸彈在平海號左前甲板爆炸,艦橋上的高學軍覺得腰部一震,一股劇烈的疼痛險些讓他跌倒,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鮮紅的血正咕咕從腰間流出來。

    “艦長!”看護兵撲過來,扶高學軍坐在甲板上,高學軍疼得嘴唇都在哆嗦,額。冷汗直流,看護兵邊包紮邊哭著。

    “不要哭!”高學軍低聲道,讓看護兵把自己扶起來,斜在座椅上,掃射了一下中彈的軍艦,艱難地問副般長葉可欣:“報告軍艦受損情況,傷亡如何?”  

    “報告艦長,我軍艦多處中彈,傷亡六人。”葉可欣低聲道。

    “高炮那邊的孟漢林呢?”高學軍環顧四周,剛才他還聽到這個畢業於馬尾海校的年輕軍官大聲吼著指揮對空射擊並親自操炮開火,怎麼現在已經沒有他的聲音了呢?

    “艦長,”葉可欣紅了眼睛:“孟漢林他,為國捐軀了……”

    “那高盛昌呢?”他們是馬尾海校的同學。

    “在那裡,”順著葉可欣的手指,高學軍看到了左舷高射炮位已經被炸毀,剛才還在與自己對話的孟漢林、高盛昌都倒在了炮位上,鮮血還在流淌著……

    而旁邊,一等炮手周昭發被一塊彈片擊穿右肋,橫貫左臂,鮮血把胸脯以下全部染成了黑紅色,但周昭發卻沒有離開炮位的意思,他艱難地伸出右手支撐著身子,正試圖重新回到炮位上。

    高學軍只覺得心裡的痛比傷口還要劇烈,他猛地把身子挺起來,怒吼道:“打!繼續打!把敵機打回去!”  

    平海艦的高射炮又怒吼起來,復仇的炮火猛烈射向敵機,在其他炮手跑來接替周昭發時,這個勇敢的士兵才一頭栽倒在甲板上。他的雙眼怒視著天空,至死都沒有閉上……

    敵機在平海號的防空火力下,無奈朝遠處逃去。而此時南方軍空軍也在海上對著日艦開了火。由於日軍擁有絕對的海空軍優勢,特別是日軍的海軍炮艦火力,更是全球第一,近乎摧毀性的密集射擊,彈幕的威力可以說是天搖地動,戰鬥機很難靠近,無數的炸彈都扔進了海里。看著耀武揚威、一直令海軍頭疼的花月號,飛行員沈烯醇咬了咬牙,駕著裝滿炸彈的飛機直接俯衝了下去!

    一聲震天的巨響,花月號終於沉沒,結束了它罪惡的使命!

    接著飛行員陳重海駕駛飛機又撞上了日艦“雲出”號,以凜凜氣概壯了國威,揚了軍魂!

    如果說後來,日本航空兵發明了有名的自殺式“神風攻擊”,令美國大為震驚的話,很難說,他們不是受到了南方軍空軍的壯舉啟示。不管怎麼說,年輕的南方軍空軍用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壯舉,壓住了日軍驕狂的氣焰。日本駐南方軍總司令上田大將後來哀嘆說:“過去日俄戰爭時,大和民族不怕死的勇敢精神安在?她已經被中國南方軍年輕的空軍奪走了!”  

    南方軍空軍太年輕,而且無論是飛機的數量,還是作戰技巧、經驗,都遠遠比不上對手,可是他們的氣勢和壯舉,就連一向以武士道為榮的日本軍人也驚恐畏懼了。

    中國空軍的勇士們,以自己的熱血和生命,護衛著祖國的天空、大地,長空里架起的道道彩虹,無不浸透著勇士們殷紅的鮮血!

    海戰依然在繼續。

    失血過多的高學軍歪在甲板上,對葉可欣道:“不要管我……敵機一定還會再來……馬上準備作戰!”

    果然,傍晚時分,火炮再一次打響炮彈呼嘯,終於又一次將敵人的進攻打退。這一天,平海號前後苦戰六個小時,發射高射炮彈近三百發,高射機槍子彈四千餘發,傷亡官兵三十二人,寧海和另外的艦隻也不同程度地受損。而這一天,日軍出動軍艦五艘,飛機三十架次,其中六架被擊傷,三架在掙扎逃竄時,一頭扎進了大海。

    平海艦仍舊守在自己的戰位上,程銳光司令員的艦隊司令旗幟依然高高飄揚。

    當晚,程銳光召開艦長聯席會議,要求各艦艇死守入海口,不許日軍艦艇接近,為美人關戰役截斷來源於海上的敵人:“高艦長受傷,葉副艦長指揮平海號,明天,本司令的指揮位置就在平海!目前,平海是敵機轟炸的重點,但本司令的旗幟絕對不會降下來!各艦也不可畏縮怯場,不准擅離戰場!”程銳光接著慷慨陳詞道:“這仗必需打!沒有選擇,我們要告訴官兵,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要指望援助,要孤軍奮戰,發揚軍人大無畏的精神!”接著嚴肅地問大家:“大家有戰勝日寇的把握和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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