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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少軒的目光在她起伏有致的身軀上來回逡巡了幾次,彎腰輕輕把薄被撿起來給她蓋好,駱羽杉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卻又動了動,於是薄被又掉下來。譚少軒微皺了眉頭,再次給她蓋好;這次駱羽杉面朝里直接踢掉了被子。
真是個彆扭的丫頭!譚少軒知道她已經醒了,看了看她在背後柔聲說道:不要再踢了,你燒剛退,小心又著涼。,
誰知話音剛落駱羽杉卻更是發泄般地將被子狠狠丟落下來,別轉了頭,不理他。
譚少軒有些煩惱和迷感地看著她,想了想坐到床邊,伸手扳過了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駱羽杉別開了視線,神情中很有一此桀驁不馴。
看著譚少軒略常著疲憊的臉,駱羽杉的心裡不由自主地一跳。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面了。三姨娘的過世,把她隱藏在心靈底層的一些情緒全部挖掘釋放了出來,被腰斬的初戀,強取豪奪的怨,他的紅顏知己,兩個人間明顯的冷戰,自己心裡的委屈,對未來的茫然甚至恐懼…,她的心再也沉靜不下來,甚至有了恨,恨這所有的一切,恨自已連去教書也要某人“大慈大悲,地同意
自己本來就是自由的,這些全是因為他的強取豪奪!她連自已也是恨著的,恨自已的委曲求全,恨自已在他的情慾中失落,恨自己竟然為他”吃醋”自從踏進大帥府,她的心裡已經鬱積許多不想時人言的憨煩。冷戰了幾天,今日他突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還這般深情款款的模樣,駱羽杉心裡冷冷地想,不是去找你的紅顏知已了嗎?!
矛盾糾結中,駱羽杉覺得自己心裡的感情,似乎被水火雙重煎熬著,衝撞著,於是火山崩,大水決堤,她直直看著他坐起身,猛地把被子拿起來,用力扔在地上,乖戾而倔強、冷漠地低低說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譚少軒沒想到她醒過來變得這樣蠻橫,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嬌縱,譚少軒有些驚奇地看著,在他的眼中,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杉兒這難得的驕橫,竟也有一種別樣的嫵媚。
於是譚少軒笑了笑,向來沉靜典雅的杉兒偶然變成被寵壞的孩子似乎並不是壞事啊,於是譚少軒低低說道:我不管誰管?杉兒真的不想看到我?”說著彎腰拿起薄被就要幫駱羽杉蓋到身上去。
我不要你對我好,你也不用假作關心,那麼多紅粉知己不管少帥娶哪個,誰敢不感激涕零?我求求你,強扭的瓜不甜,二少你就放了我吧!,駱羽杉的視線直直看著他,話音有些咄咄逼人有些委屈有些絕望。
譚少軒的臉色沉下來。駱羽杉心裡的矛盾,他多少猜到一些,但是兩人相處三個月有餘,他覺得自已對她的好和一片心,她應該是明白的,可是今天,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譚少軒的心一沉。
手有些發抖,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駱羽杉,那雙明眸中的痛苦、迷亂和黯然神傷,令他心裡十分難過,他看著她許久,才很是耐心地說道:杉兒,我們成婚在一起已經有百日,我的心你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那麼多嬌花嫩蕊,你為什麼偏偏要逼我。!,駱羽杉猛然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留在這裡,不想看見你”衝動令她猛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譚少軒震驚地看著她,只覺得自己身上的血在沸騰,他咬緊了牙,雙手緊握成拳,看著咳得辛苦捂住胸。閉上眼睛的駱羽杉。
駱羽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譚少軒聲音低沉地問道,駱羽杉聞言猛地止住了咳,睜開眼睛看著他,恍如大夢初醒,有些無措,有些茫然。
譚少軒盯著她,心裡一痛,杉兒怎麼了?這是她的心裡話,還是受了刺激的氣話?看著她咳出了一頭一臉的汗,譚少軒走進了盟洗室。
看著鏡子裡自己劌眉皺起冷峻的臉,譚少軒克制著心裡的怒火慢慢冷靜下來。這些年了,除去父親還沒有誰曾這樣時自己說過話,自己真的這樣令她厭惡?這番話說不讓自已生氣和傷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是自己摯愛的女子啊,為了她,自己強取豪奪而不悔,挨打下跪而情願,難道就這樣放棄?不!
杉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似乎正處在一種不可自撥的哀傷和痛苦矛盾中,為什麼?是這段時間兩人的冷戰,讓她這樣失態,還是,譚少軒後然想到了駱羽杉生病的地方。是不是三姨娘的過世令她想到了什麼,難道是這個原因?兩個人的經歷”,貌似很是相似…可是,杉兒,你該明白,我不是父親,相信威廉姆也不是孫舒玉,而你,更不是三姨娘,
定了心神,譚少軒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往回走。決定不管杉兒說什麼,自己都好言好語,等她過了這段矛盾而孱弱的日子再說,畢竟她是自己深愛的人,自己絕不能輕易放棄。駱羽杉已經疲倦地躺回了枕上。她自幼很少發脾氣,不知為什麼剛才一見到譚少軒卻失了控制。脾氣發過了,自己的心裡卻益發地難過,而且,她認定譚少軒一定會怒不可遏。唉,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駱羽杉疲憊地想,我的心好累。
盥洗室的門輕輕一響,譚少軒走了出來,駱羽杉閉上了眼睛。床邊一沉,是潭少軒走過來坐到了一旁。駱羽杉不動亦不出聲,事情已經如此,譚少軒想怎麼樣都隨他的便吧。”“杉兒,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不會怪你,“其實早就沒有什麼紅粉佳人,你不要多想,好好怵息,等身體好了我詳細告訴你好不好?,譚少軒溫言低聲說道。駱羽杉有些愕然地睜開眼睛,對上的是譚少軒和煦關切的英俊面孔,她有些迷茫和迷惑地眨了眨眼昨,心裡幕然一痛強取豪奪是他的不對,但是喜歡一個人應該不是鋒的吧力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驟然間便無聲地流了下來。
“杉兒“譚少軒低低嘆息一聲:什麼也不要再想,你累了,好好休息”駱羽杉將臉埋進了枕頭裡,半晌方低低悶聲問道:只“為什麼一定是我?我們之間沒有愛情“甚至沒有基本的了解,我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為什麼要讓我來承受一份這樣沉重、這樣累的感情?譚少軒無言。從認識杉兒,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沉靜如她悲傷哭泣,心裡一疼連忙伸手接住她,一邊輕拍著駱羽杉的背一邊柔聲安慰著“不要哭了,杉兒,我是真的喜歡你””駱羽杉沒有掙扎,只是無聲地抽搐著肩膀哭泣著,譚少軒更緊地抱了她在自己懷中。不知過了多久,駱羽杉終於停止了哭泣,譚少軒微微俯身,發現她已經哭到累地睡了過去,紅腫的眼角掛著淚痕。這般沉靜的女子,心裡究竟要如何苦痛才能哭得這般傷懷?譚少軒看著駱羽杉的淚顏,心情有些沉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自己這份強勢、霸道的愛,是不是給杉兒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和痛苦。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把她從苦痛中解脫出來,才能成全這份愛情,圓滿這份感情?秋天的陽光照在樓下窗前的那樹大花雙色茉莉上,花已過了開的盛季,枝上只有不多的幾些花,開得沒了精神。帶著微涼的西風吹動著地上的落葉,有著秋日特有的蕭索。駱羽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樹葉有些失神
發燒已經完全好了,因為是在守靈時生了這場病,所以有些明了原因的二姨娘說什麼也不再同意她參與三姨娘的喪事處理,而是吩咐亞玉好好照顧她,連凌大那裡的課都請了趙其玉暫代。譚少軒非常的忙碌,但不管早晚,必定夜夜回來。對駱羽杉的態度也巳經從冷戰,對的漠然,轉為一如既往的溫存和關切,甚至比以前更甚,似乎兩人間從來不曾有過隔閡。駱羽杉的心中依日非常矛盾。有時看到譚少軒的加意溫柔、呵護,心悸中也含了內疚,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自己真的能相信他,敢相信他嗎?強取豪奪的婚姻就那樣毀了李畢青的一生””霸道而凌厲的譚少軒,真的會是自己感情的歸宿嗎?她燒退的那夜,他抱著她,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帶著溫柔,挾著霸道,他擁了她在懷中,吻得輕柔而深長,帶著無盡的纏綿誘哄著她,糾纏著她,吸引著她,她喘息著,低泣著,悸動而怨恨,卻又不由自主地迎合著,暗淡的光影中,是兩個痛並快樂著忘情痴纏的心。
他低下脖頸,尋找著到她和她的唇齒,她的呼吸,開始了夜晚縱情的舞
纏綿中帶著痛楚,激情中帶著茫然。譚少軒吻著那份屬於他的溫暖,用身體確認著她對他的迎合,每一個細節似乎都讓他感到貌似失而復得的珍貴。
激情在燃燒,夜帶著痛苦,帶著歡愉,仿佛無窮無盡”,
然而,兩個人卻沒有機會溝通心靈。因為第二天,譚少軒被譚嗣慶一個命令派上了寧…曹前線。
寧州的“倒戈將軍”陳胖子在北方軍政府派到寧曹前線的總司令長官劉濟時有意識地鼓動和誘引下,頻繁搞出了小動作。
劉濟時是北方軍政府有名的“多謀”人物,他的所作所為,明顯是得了軍政府領導層的命令,即通過拉攏、利誘策反陳胖子等雜牌小軍閥,將雙方重兵以對的邊界向南邊做局部推進,以不動兵戈的手段向南方軍政府施加壓力,促成會談向對北方軍政府有力的方面轉化。
而日本方面,因為在利益上明顯和北方軍政府更加密切,所以採取了壁上觀的態度,對北方軍政府的行為暗地裡甚至還給與了支持,對陳胖子等人更是積極配合和扶植。
來到寧州前線的譚少軒,如果想解決小軍閥倒戈,面臨的是來自北方軍政府和日本兩方面的壓力。
第二卷 妾意郎情 第二十四章
駱羽杉一直趕著亞玉回去凌大上課,畢竟這樣的求學機會對亞玉來說十分難得,而她又有上進之心。自己的燒已經退了,儘管二姨娘因為這次的事對駱羽杉和老二之間的情事,重新有了擔心和憂慮,一定要駱羽杉好齊全了才能回去教書,但是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知道拿著書翻看的駱羽杉苦笑了一下。
正在打掃房間的亞玉透過門上的玻璃心疼地看著駱羽杉,看著她因為消瘦而顯得更大更黑的眼睛。以前,四小姐還有輕鬆和開心的時候,邊看書邊喝著她最喜歡的壽眉,讓人覺得歲月靜好,陽光溫暖,是自己最喜歡看到的風景。但是現在呢?亞玉嘆了口氣。現在好些天了,都沒有看到四小姐臉上有發自內心的笑容,拿著書半天也不見翻頁,姑爺又上前線了,這可怎麼好?
正想著,房門輕響,亞玉抬頭,見走三小姐譚永寧,忙笑著說道:三山姐來了,快請進。~
二嫂呢?,譚永寧歪頭看了看內室,笑著問道。
四小姐在陽台看書呢。,亞玉忙笑著回答,一邊轉了視線以眼神示意駱羽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