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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醫師出門坐的是四個人抬的敞篷椅轎。路人均駐足側目,趙其璧被看得不好意思便順手帶上洋書一本,假裝看書。側是益發顯得涼然不可侵杞。可是轎子上看書,忽上忽下那裡看得下去?於是凌州便有了“趙其璧坐轎倒看洋書“的笑談。記得岳清曾說過,有次還去聽過趙其璧的演說會”,針貶時政,提倡男女平等,為婦女解放搖旗吶喊。招報載,她曾說:如今我們的責任,要緊是把西洋那些好學問慢慢的栽下種子,中國風俗是男女的分別太過,力倡男女該當平等女界力爭平權,怎麼爭呢”就是發奮在學問上頭“學西洋有用極新的學問。說到國家的艱難,萬事的敗壞,總是悲痛嘆息,至情感人。很多社會名流均對她肅然起敬,不僅成為演說會”的常客,而且引趙其璧為知己,時相過從。趙其璧憑著她淵博的醫學知識,高貴的社交風範,當年風頭之勁,無人可及。現在軍政府已經成立她早年的好友,都已在政府擔任要職,想不到她卻專心致志地當她的院長、校長反而很少在公共場合出現了。她結婚了嗎?曾聽說當年幾個名人都向她求婚,其中一位還用法文寫了一封辭藩典麗、情深意摯的求婚信,轟動一時。聽左元芷介紹了駱羽杉,趙其璧不由認真看了她兩眼。眼前女子的氣質相貌的確不凡,難怪有些奇遇。不過她是女權運動主張者,當然沒有聶崇平和左元芷的顧慮,笑著道“現在學生多了,我一個人教解剖教不過來。羽杉不必天天來,忙不過來時幫把手就好。再說,既有所長,為何不用?對學生,我也不會提你的名姓就辛先生好了。
既然趙其璧都這樣說了,駱羽杉覺得實在不必再推諉,於是很痛快地便答應了。
四個人正聊著門外走進一個高大英偉的男子,一身西裝革履濃眉夫州目貌英俊,笑容很是溫暖,敲了敲門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諸位女士了?
凌晨了還有親在嗎。呵呵呵,打個招呼!
第二卷 妾意郎情 第五章
趙其璧點點頭“其匠,快進來,讓我給你介紹。”然後笑著對駱羽杉和聶崇平道“這是舍弟趙其玉,去年從美國約斡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修完博士回來,現在一邊籌建醫院一邊在幫我代課呢。哦,專業人才三人忙笑著客氣地和趙其玉打了招呼。左元芷明顯和他熟悉笑著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醫院建設的怎麼樣了?趙其玉的笑容極為溫暖,看得出是脾性極好的人“還好,比剛回來那會兒好多了。那會兒苦惱的很,因為就葺你是博士,也不能以醫術或學位贏得病家的信任。只能‘置身於中國的風土人情之中,以合於文化現范的方式來贏得病家對自己非專業的信任與友誼,呵呵,新的事物,每一行,每個人都需要慢慢建立自己的權威吧。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左元芷她們告辭,趙其璧姐弟送出門來。
上了車還是聶崇平問了出來:“沒有聽到趙大姐結婚的消息,她還獨身嗎?左元芷點點頭“是。現在只要行有餘力,男人們便三妻四妾,趙大姐看不恨,所以也不想嫁,陸續收養了二十幾個孤兒,視同己出,把一片愛心都傾注到他們身上去了。”原來是這樣。駱羽杉不由點了點頭,聶崇平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方問道聽說趙大姐大名鼎鼎,路遇強盜,報出名號,歹徒竟然斂容正色,鞠躬而退,可有這回事。”左元芷聞言笑起來“我沒聽她說過,不知真偽。不過趙大姐之名,在凌州的確如雷貫耳,要不我也不會去找小杉來給她代裸呀。”這樣的奇女子寧願選擇獨身,那婚姻時於女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害處勝於好處?駱羽杉微蹙了眉頭。以前自己只覺礙若是有情人結為夫妻,就應該是神仙眷屬的可沒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多的不得已和無奈,愛情、婚姻的真諦,究竟是什麼?象自己這種並無愛的婚姻呢?自己和譚老二又算怎麼回事”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駱羽杉暮然有了紅塵的感覺,也不由自主想到了尼庵中的三姨太,心裡輕嘆著覺得從來沒有過的迷茫。這幾天接觸的人接觸過的事令她對於愛情,對於婚姻異樣的困感。聶崇平、:姨娘、還有趙其璧,都是這樣優秀的女子,卻一個被婚姻傷得遍休鱗傷,一個韶華皈依佛門,一個寧願選擇獨身。
那自己呢。面對著的兩個男子,一個橫刀奪愛、霸道如土匪;一個痴情痴心追尋於萬里;愛情和婚姻對自己來說竟變成了心靈的煉獄,
三人分手,駱羽杉和司機送了兩人回去,最後才回到大帥府。
走進樓內,小丫頭正在收拾客廳,駱羽杉見到桌子上放的一疊報紙,便隨手拿起來準備上樓。小丫頭卻是一驚欲言又止地道:“二少夫人,報紙她的反應令駱羽杉微微一怔,旋即笑笑問道:怎麼了?這報紙有什麼問題嗎?小丫頭咽了咽口水,不敢說這報紙大小姐吩咐拿出去毀了,千萬不能給二少夫人看到,可是二少夫人要看,自己怎麼敢阻止?”駱羽杉看她沒有什麼話,以為是丫頭準備送去其他房的報紙,於是淡淡一笑道:我拿上去看看,一會兒看完了就讓亞五給你送下來。說完轉身去了。小丫頭急的椽著手原地打轉但是又不敢再說什麼。想了想,待駱羽杉上樓馬上走出去找大小姐。換了家常衣裳倒了杯水,駱羽杉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了報紙。報上頭版便是寧曹之戰勝利的消息。當然因為傳輸消息的落後,現在報導的還只是初次的勝利,但也足以讓南方軍政府用來鼓舞士氣民心了對於戰事,報紙上描述的很清晰,細細看了一遍,駱羽杉不由淡淡揚起了唇角,想不到譚老二這傢伙倒的確是有才的。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駱羽杉翻到頭版旁邊。見到有一些花邊新聞和小道消息,不由掃了一眼。卻看到上面有一則誚息說有尋芳客反應,最近會香路少了不少“花國名將”,聽說是軍隊征了隨少帥上了前敵,接著是另一些馬路消息,關於“軍人之家“的傳聞,關於少帥的風流韻事,諷刺者有之,看熱鬧者有之瓣論者有之倒比上面的新聞更為引人入勝。難怪雲裳開業那日記者那樣問,原來自已知道的已經算是太晚了。駱羽杉微蹙了眉頭,心裡冷冷哼了一聲口風流成性,這樣的劣根性自是難改,只是想不到去了前敵的譚老二竟然還這般荒誕不羈。走的時候扮得例是深情款款,想來真是越發地可笑。
正想著似乎有人敲門,駱羽杉歪身子看了看揚聲道請進!”順手把報紙丟到了茶几下面。
門聞聲打開,潭永宜笑著走進來:羽杉,你回來了。”駱羽杉忙起身招呼她坐了,譚永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的臉色,掃了一眼茶几下的報紙,見駱羽杉似乎沒有什麼其他表不,心裡暗暗放下了吊起的擔心口以為她還沒有看到,便笑道:“崇平給了我電話,事情我知道了。不過,不知道父親他們會不會有意見”駱羽杉遞過水杯給她淡淡一笑“只是在趙女士忙不過來的時候去一次兩次,平時不需要的。用的還是我母親的姓氏,學生們也應該不會知道我是誰吧。再說,大帥府的人就一定要蓋著藏著?譚老二可是風頭勁的很啊譚永宜見她似乎有點不豫的樣子,以為自己問得多了,便也沒再說什麼,又閒聊了幾句,看她精神也不是太好,於是起身告辭,走時順手拿走了報紙今天的報紙我還沒看,羽杉看完了,借走看看好不好?”駱羽杉心裡頓時明了她的來意,一笑點頭有些感動於她的好心好意,於是殷勤地送到了樓下。
看著窗下盛開的一稞篆莉,譚永宜欲言又止,過了一會終於說道:“羽杉,老二他,以前的確有時候沾花惹糙,但卻從來沒有對誰動過真心口對你,我們看的清楚,他,是真的喜歡。前枚情況複雜,消息也不盡真實,若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你要相信他”駱羽杉閱言有些感動地看了看譚永宜,接著微低了視線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大姐“謝謝您。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會編聽偏信。謝謝大姐。”譚永宜緊抿著唇點了點頭,告辭轉身離去。
此後幾天,報上連續登載寧曹之戰的勝利消息,終於,便是全數俘虜了北軍總指揮部高級將領的消息。凌州城內一片喜慶,到處彩旗飄舞,張燈結彩,各行各業紛紛派出勞軍代表給駐軍送去慰問品。譚嗣慶也高調地在報紙上發表慰問前線將士的講話。作為譚少軒夫人的駱羽杉也似乎水漲船高成了眾人吹捧的對象,四姨娘見了便笑得異常嬌媚“老二這次可是給老爺子和二少夫人長臉啦,這仗打得,真是精彩呢。譚老二打勝仗和我有什麼關係”駱羽杉笑了笑沒有吭聲。此後為了避免眾人的無謂吹棒,便儘量不到外面走動,每日只是在房裡讀書看報而已。
過了幾日,接到趙其璧的電話,駱羽杉便在下午按時到了博濟,為一個班新開解剖學。這是駱羽杉的專業,所以從人休基本結構講起,講得既通俗易懂又簡單明了。學生們聽得吸引,對這個年輕美麗,氣質高雅的辛先生也很是尊敬和有禮。
上完裸後趙其璧笑著致謝,兩人朝辦公室走去,正好碰見趙其玉陪了聶崇平走進來於是大家打了招呼,相互問候了。
聶崇平是來送貸款合同的,四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趙其璧道如果二位沒什麼要緊事,我請崇平和羽杉用餐便飯可好”
二人相視一笑聶崇平道聽說大姐這裡的家常菜做的好,我們就不客氣叨擾了。趙其璧看了看弟弟笑道:“你聽誰說的?那我們今天就請說的人親自下廚。其王,既然誇了海。若是做得崇平和羽杉不滿意,我可救不了你的信譽。”趙其玉聽了姐姐的話,臉微微一紅“我是說姐姐家的梁嫂做的菜不錯,不是”不是誇我自己啊,趙其五看了看笑眯眯的姐姐,點點頭:“行,我就洗手做頓羹湯給幾位女士嘗嘗,不過若是滿意了,就多喝兩杯。說完自去安排。他這樣痛快地答應,例讓駱羽杉和聶崇平有點驚訝。不過想一想趙其正是在國外生活多年的人,想來大男子主義應該是沒有的,便也釋然。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回了趙其璧的居所。是學校後面一樁小小的洋房。勝在院子夠大,低矮的籬笆牆,裡面鍾著各式瓜果菜蔬,青翠碧綠,連空氣也似乎充滿著清香,一派田園鄉村情調。趙其璧括呼了兩人在院子東邊一稞巨大的梧桐襯下坐了。駱羽杉看了看,木桌木椅概取其本色,且有著三分日意,洗刷的特別乾淨,梁嫂取了杯盤餐具出來,也是質撲無華,不由點頭笑道:“趙大姐有采jú東籬之風,夏日炎炎看著很是清雅。
聶崇平也嘆道“歷經繁華心便慢慢沉澱,不想再看那些浮牟,趙夫姐可謂知其真味者。”趙其璧搖搖頭,笑著說:“你們還年輕,怎麼個個象老人家一般?我倒覺得珍惜眼前也是一種生活態度。這些東西不過是跟我久了,用的順手捨不得扔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