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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加深沉,屋內的燈光搖曳閃爍,只留著床上的人兒盡情的歡騰。寒狄冰只道是雷驚乾情之所至,殊不知,她,只是撞在了槍口上,成了某人惹起雷驚乾火氣上升的替補。
與此同時,北方離留武城兩日行程之隔的蕭國境內的煙波城內的一所幽深大院裡。此時,蔥蔥鬱郁的一所雅致之極的小院子,屋裡的燈光通明,一個容顏姿色,氣質風度不下於寒狄冰的一個紫衣女子。如玉蔥般的手指輕挑琴弦,奏出了如歌如泣的音符,婉轉迴旋,清脆悅耳,如同思念遠方的情人,直讓人扼腕嘆息。
過了許久,那女子終於結束了曲子的彈奏,緩緩地站起身來,印在燈光下的容顏,會讓所有見到這幅容貌身姿的人感嘆一句,好一個妙人兒!紫色長裙拖地,細腰以白色的雲帶束住,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紫玉簪,襯托得她那如玉的臉龐兒愈加的靈氣逼人。如同雪山盛開的雪蓮花兒。一雙鳳眼晶瑩剔透,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更加的雍容華貴,仿佛有著天生的貴氣。
此時,這女子卻似乎有這無限的心事和煩躁,輕聲地問道:“霖姨,墨言哥哥走了是麼?”
一直候在門口的一個穿著宮裝的美婦人一臉憐惜地看著這美麗的女子,道:“是的,公主,墨大人沒有停留歇息,兩個時辰前已經和暗,夜兩位大人一同出發,不過主子,墨大人把魂,魄兩位大人留下來照看你!大人還是很心疼公主的!”
那女子一臉的愁思,緩緩地道:“墨言哥哥變了,霖姨,你也看出來了,不是麼,回到雪山的這段日子,除了替我療傷,他總是一個人在雪山之巔的小屋子裡,他以前不是這樣,他會陪著我說笑,陪著我彈琴,陪著我畫畫,只要我想的,他都會陪著我,霖姨,我好擔心,韻姨臨走前交代過他好好照顧我,他也答應了不是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叫霖姨的婦人趕緊道:“公主,您多心了,墨大人為了公主的傷十幾年來從來不敢鬆懈,這次為了公主也耗費了大量的心神功力。過兩日就是三國證武了,墨大人就是我們蕭國的守護神,他只是趕去預先安排而已。公主切莫多心,還是趕緊歇息。”
這女子就是蕭國的二公主蕭雪蓮,此時的她雙眉緊鎖,輕輕道:“不,他變了,我收到的消息沒有錯,哥哥前幾日傳信過來,也證實了,確實有那名女子的出現。證武大會又如何,十幾年來,墨言哥哥任他們鬧得天翻地覆,也從不上心。對他來說,富貴權勢已無他要追求的東西。霖姨,你知道麼,我已經成了一個包袱,如今三國形勢不明,晉,秀兩國江湖日漸坐大,狼子野心,誰人不知,墨言哥哥急於幫我蕭國穩定江山,也是為了完成對韻姨的承諾,所以這次,他才會一反常態,強勢出擊。只要蕭國穩定了,他就可以安心離開我,離開蕭國。”
霖姨看著這個蕭國鮮為人知的冰雪聰明的公主,心中不由地也泛起一番苦澀,道:“公主,就算有那樣的女子又如何,墨大人只是寂寞太久了,一時新鮮看不清自己的心。如今公主已經痊癒了,也可以跟著墨大人走遍天下,以公主的聰明睿智,天人之姿,普天之下,誰人能出公主左右,也唯有公主,方配得起我們獨一無二的墨大人,公主萬勿對自己失了信心。”
蕭雪蓮眼裡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錚聲道:“霖姨,你點醒了我,從小到大,我只認定墨言哥哥,我只能是他的。你說的對,我不能退,我也沒有退路,不管是為了蕭國,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要成為墨言哥哥的妻,唯一的妻!”
霖姨眼裡閃現了一絲欣慰,道:“公主早點歇息,養足了精神,我想,到了留武城,還有一場硬戰要打!您才是墨大人正確的選擇!”
蕭雪蓮俏皮一笑,當真讓人心神搖曳,“你說的對,養足了精神,才能留住我的墨言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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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墨言夜窺心肝寶貝兒 …
今夜夜染如墨,月兒高掛柳梢頭,婆娑的風兒在這寧謐的夜中如在私私細語。
墨言輕輕從窗外閃進流蘇的房間,見到的是流蘇正抱著一個小豬模樣的大枕頭睡得香甜。那柔柔的發,憨憨的睡夢中的臉蛋兒,略微嘟起的調皮的嘴,那一整隻大腿都攀在她自己做得稀奇古怪的小豬枕頭上的姿勢,都是自己日思夜想,怎麼看也看不夠的。
今晚的墨言一身的風塵僕僕,連臉頰都生出了淡青色的鬍渣刺兒,一雙如皎月般的鳳眼卻依舊那樣黯沉如海,廣袤如星。從摘下天山雪蓮到施盡全力替蓮兒療傷一共耗費了他五天的時間,這五天他可謂是心力交瘁,唯恐稍有差池,一番努力付諸流水。自己只是稍作調養了一天,就急著出發回留武城。日夜兼程,只為能夠早一日趕到,就能早一日見到他日日夜夜所念想的可人兒。
他以為,這世間已經很少有東西能夠燃起他的激情,人在高處,一旦你已經攀越到了巔峰,四周風情盡收眼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只能駐足,已經失去了往上攀爬的動力。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十幾年來,他唯一的等候和希望就是天山雪蓮的成熟能夠醫好蓮兒的舊疾,也算是對娘有個交代。至於蕭國,只要不動到立國之本,就算他在軍方有多大的威望都好,大家有多麼希望能在他手下做事都好,他都挑不起這個興趣。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笑自己,活得比墨年這個老頭還要像個老頭,當然,還是有一定不同的,墨年不近女色,而他,從來都是不會刻意克制自己的欲望。
如果沒有遇見流蘇,如果一定要選個伴,雪蓮可能會一直陪著他。雪蓮兒的心思他懂,正因為他懂,所以現在有了流蘇,他必須當機立斷,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只是一想到雪蓮的執著,連運籌帷幄的墨言也感覺有點棘手。可是為了他的蘇蘇,他只能如此,他的心分不給那麼多的人,對他來說,對感情的追求猶如他在武道上的追求,心堅,志堅,情堅。而且,為了他的蘇蘇,一切,都值得。
墨言的眼神愈加的溫柔,輕輕走近流蘇,連呼吸似乎都放慢放輕了,唯恐干擾了她一點一絲。那如暖玉般的手指輕輕撥開流蘇的長髮,嘴角那暖暖的笑意,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天知道他有多想能夠立刻擁她入懷,可是他也知道,一旦流甦醒了,纏綿一定是無休無止,起碼他自己可不擔保有那樣的克制力。明日就是三國的證武了,多日趕路的他需要好好調息一番,所以他匆匆而來,只為多看,早看一眼流蘇。
墨言想想都不禁嘲笑自己。都什麼年紀的人了,還像一個愣頭小伙子一樣,只要一想起心上人,就熱血翻湧,頭腦發熱。與雪蓮兒多年的相處,對著那如仙女般讓人一見難忘的嬌美的雪蓮兒,他從來都是進退有度,溫文爾雅,哪會像如今一樣毛毛躁躁,為了偷窺一眼搞得自己一身塵埃,形象全無。
暗笑了一聲,手指輕輕點點流蘇的鼻尖,見她睡夢中皺起了鼻子,不由輕笑一聲,“明日過後,我定要好好把這幾天念想的光陰大補回來。”為她腋了下被子,一閃身,從房間裡消失了。
直到流蘇次日醒來,鼻尖都似乎縈繞著那墨言身上熟悉的香味,只覺得睡夢中好像有人曾經來過,不由搖頭暗笑自己思念成疾。
墨言一出門外,墨年一早就和暗,夜二人候在院子裡。墨言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進了墨年的會客廳。
“主子,您這趕了這一趟回來,怎麼不叫醒那小丫頭,您這不白趕路麼?”墨年一臉不解的問。想他這樣一個純潔如小綿羊的老山羊確實不能理解這些奇怪的行為。
“小丫頭也是你叫的麼?”墨言哼了一聲,“你精神這麼好的話一會我調息好了找你練練手,好久沒動手了,怕明日生疏,落人笑柄了。”
暗,夜兩個黑衣人臉色驟然一正,心裡卻是要笑出聲來:“你個死老頭,叫你多嘴,沒看到主子明顯欲求不滿,佳人在望不在懷的鬱悶麼,不讓主子扎幾槍你個老頭還真不知道天山的雪為什麼那樣白,那都是長年給主子的槍嚇的!
墨年哀號了一聲,腹誹道:“您還好意思說好久沒動手?聽說我傳信給您告訴您流蘇和寒狄冰那晚證舞的事情,有人掄著槍,一夜銀蛇亂舞,生生把雪山上的天極峰劈了一大半下來,搞得第二天一大幫人還在感嘆說原來昨夜雪崩了,能撿回一條命真是老天爺保佑!”口裡卻誠惶誠恐道:“主子,你饒了我吧,你看我這人老頭腦也不靈活,流蘇就是我們的大夫人,大大的夫人。我這把老骨頭,和你舞幾槍,你拆了我得了!”
墨言一聽,原本還在閉眼調息的他睜開眼睛懶懶道:“大夫人,難不成你還打算幫我討來幾門小的不成!”
墨年一聽,幾乎要一躍而起,來個倒豎蔥拿頭撞地,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口裡卻道:“主子,我可沒那能耐,我自己半個都沒討到。只是,主子,魂,魄傳信說你和暗,夜二人趕路而來的那個晚上,雪蓮小姐直至天際泛白方睡下,一整晚琴聲不斷,如歌如泣,令人心酸哪!”還好小老頭還算機智,總算繞開了這個話題。
墨言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對雪蓮兒,就如同我娘對我爹,只有親情,只有責任。只是我終究無需步上我娘的後塵,今日的話我只說一遍,你們的主子我,只認定流蘇姑娘,你們主子的夫人,以後也只有她一個,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所以以後,不管雪蓮如何請求,都不要在我面前瞎折騰,我知道你們與她處了這麼久,自然還是心向著她,可是記住,你們以後要護著的主子,是流蘇,不是她!”
墨年三人聽完,臉色一斂,墨言的話確實道出了他們的心聲。流蘇雖然活潑可愛,善良美麗。可畢竟他們和蕭雪蓮相處了那麼久,那樣一個天人之姿的女孩子,冰雪聰明,誰能不喜歡,誰能不向著她。縱然墨言喜愛流蘇,可打從他們心底,也希望能有蕭雪蓮的一席之地。可如今墨言的一番話,已然堅定了自己的立場。他們確實要檢討下,他們的主子只有一個,就是墨言,能讓墨言開心,動心,愛護的,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一直以來,他們都捨本逐末了。
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躬身道:“主子放心,屬下心中有數了。”
墨言點點頭,道:“叫丫頭幫我置放些熱水,我梳洗下就著手準備了,明日哪,”墨言踱步走到窗口,一臉深思:“是一場硬戰,雷驚乾和慕容嶺,絕非等閒之輩,二人聯手,比之十二年前的五人,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紫血槍出,直取雲霄,紫血槍刺,風雲變色!喃喃自語的墨言,此刻那凝人的氣勢卻如實質般厚重張揚,連帶墨年三人居然蹬蹬被逼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