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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嘆道:“要是大臣們都能替朕分憂就好了,朕鬧心的事情特別多,又有誰可以倚靠呢!”
洪承疇規規矩矩的站著沒有說話,我又繼續道:“孫承宗是你的座師,年已古稀卻仍舊不辭聖命,奔波於戰場。你要多以此為榜樣,不要把眼光局限於某一個地方。”
洪承疇不知皇上什麼意思,因為這話語跳變得太快了,怎麼突然講到他的座師呢?他不敢問,只能回道:“恩師是微臣這一輩子的楷模,微臣也願意為皇上一輩子效命沙場。”
“你是文官出身,朕登基後才把你調入京師三營!由文官變成三營提督,可以說是一個極大的轉變。你能把三營帶好,倒是難為你了。不過,大明此時非同尋常,朕用人也不拘泥於一格。有能力的,朕總會給他機會。朕就是看好你,才讓你提督三營。”
洪承疇聽著更加糊塗了,不過他不得不答:“微臣今日的只有些微功績,全都是皇上栽培結果。微臣不敢領功!”
“有沒有功績朕心裡清楚,有時候既便是干將能臣也要吃得起委屈,朕說過,只要忠心於我大明,為國為民做事,朕是不會虧待他的。”
“微臣對皇上忠心耿耿!”
我停了半會沒有說話,思慮著後邊的話該怎麼說。既然我不講,洪承疇也只能呆著。宮裡靜的只有自鳴鐘在滴答得響,洪承疇在這種靜靜的對峙中變得有些不自在了,我哼了一聲道:
“朕雖然遠在京師,但對地方上的事情還是知道得很清楚。你們都很聰明,但朕也不笨。所以你們有什麼事,最好不好瞞朕!可惜有些人總喜歡自作聰明!”
洪承疇聞言嚇了一跳,難道皇上聽到了什麼風聲不成?不然怎麼會對他這麼說,這是告誡?還是風雨來臨的前奏?洪承疇分辯不清,只好含糊的回道:
“大多官員都是好的,他們怎敢蒙蔽聖聽,即便有個別狂妄之徒,皇上明鑑萬里,自然不會受其蒙蔽!”
“你也是個聰明人,你會蒙蔽朕嘛?”
洪承疇慌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我面色一沉,冷聲問道:“你不敢,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遠在湖廣就可以肆意妄為,朕就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洪承疇忙叩頭道:“微臣不敢欺瞞皇上,所奏句句屬實!”
我壓不住怒氣,一拍桌子喝道:“所奏屬實?朕問你,王朴那樣的人,可以進英魂祠?你說王朴用誘降之策,你可知王朴乃是京中禁衛指揮使,典型的一個紈絝子弟。那樣的計策是他能夠使用得出來得?你還想騙朕什麼!你若是真的要誘降,就不會把鄖陽衛指揮使吳三錫調到西南圍剿,結果使得張獻忠的餘部竄入西南。鄖陽衛是什麼貨色,你洪承疇在湖廣呆了半年,你會心裡沒有底?你還敢說沒有欺騙朕躬嘛?”
洪承疇被我噼里啪啦的說了一頓,徹底蒙了,腦里一片空白,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皇上是怎麼知道那麼詳細的。會是誰告密呢?不過現在由不得他想這個問題,欺君可是死罪!他面對皇上如此詳實的質問,他不得不認罪!只有先認罪了,再來謀求別的。他聲音顫抖道:
“微臣該死,微臣不該有私心,那王朴確非要行誘降計策,只因為他來找罪臣說情,臣知道他收了流寇的賄賂。本應按軍法處置,但罪臣想著如果要是能夠跟著王朴,將張獻忠全部圍住,那樣總比進山圍剿要來得方便。罪臣後來只因京師禁衛死傷太慘,又不願得罪王朴家人,所以才將他申報為戰死。罪臣該死,請皇上念在罪臣還有寸功的份上,寬恕微臣一次!”
“那吳三錫了,你將吳三錫安排到西南,讓流賊得餘部安然逃去,你洪承疇安的是什麼心,難道你還嫌朕的大明不夠亂,流賊不夠多嘛?”
洪承疇有些語無倫次的辯解道:“皇上,您是知道的,那鄖陽的東面就是襄陽府啊,那裡的軍衛都是在崇禎二年重新建立的,根本就不能打戰。但襄陽府里有兩位王爺,按我大明律法,主將失藩可是死罪,所以微臣動了私心,全力保住襄陽。微臣手中兵力有限,不得已才讓吳三錫守西南的,微臣事先真不知流寇們會逃往西南。皇上明鑑啊!”
我冷笑一聲道:“說得好聽,早就有奏摺上報,你洪承疇在湖廣跟周遇吉不合,你是怕他搶你功勞,所以沒有將流寇往北趕。現在流寇突圍,你又讓吳三錫幫你背這個黑鍋!朕知道你少年得志,四十歲就坐了從二品的一方大員,自然是躊躇志滿。就以為朕年少可欺,是不是?”
“罪臣不敢!”洪承疇連連叩首,跪在地上認罪!
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有什麼不敢,不敢就不會做了!欺君是什麼罪,你飽讀詩書熟讀律法,想必清楚得很!”
洪承疇給嚇得呆若木雞,過了半會才輕聲回道:“罪臣清楚,按我大明律法,當斬!”
“既然知道,那你還等什麼!”
我話一出口,洪承疇身子陡然繃緊了一下,愣了好一陣他才叩了九叩後道:“罪臣就此叩別皇上!”
說著他沉重得站起身,就往宮外走去!
我知道他是要去刑部投案,對於他能夠這麼灑脫的求死,而沒有在我面前苦苦哀求,這讓我心裡有了分好感。我看著他出了宮門,才對方正華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