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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熏熏的劉琦想也沒多想,舌頭打著結道:“叫……叫他進來。”
過不多時,一名披甲的軍官匆匆而入,神色十分的凝重,大步奔至近前,單膝伏地道:“啟稟公子,叛將文聘已率軍由安陸南下,兵圍石陽,石陽守將發來求援急報,請公子速派兵解圍。”
這一消息立時將劉琦的酒意衝散了一半,就連劉封心頭也為之一震。
從荊北進攻夏口共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由與南陽郡相接的襄陽順漢水南下,一條就是由與汝南郡相鄰的安陸縣順溳水南下。石陽則是溳水下游的重要據點,也是拱衛夏口的一道門戶,如果讓文聘攻占可石陽,夏口就將直接暴露在曹軍的兵鋒之下。
只是,鑑於石陽的重要性,關羽早先就派遣一部分水軍巡遊於石陽附近的溳水水域,文聘能夠在不擊垮關羽水軍的前提下,就能完成對石陽的包圍,實在是不可思議。
或許關羽水軍已經被擊敗了嗎?可是也應該更早將消息傳回夏口才對呀?
一時間,半醉半醒中的劉封有點糊塗了。
劉琦卻沒想那麼多,他一把將身懷中的美人推開,搖搖晃晃大步上前,沖那小校喝道:“急報在哪裡,快呈上來。”
“在小的身上。”小校抹了把額頭的汗,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卷帛書,雙手捧起:“請大公子過目。”
敞開的大門外,一股穿堂風鑽入堂中,將四面的火盆吹得閃爍不定。冷風透過衣衫鑽入身體,寒意侵蝕下,劉封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暈乎乎的頭腦也因這一個冷戰清醒了不少。
不再朦朧的目光中,一身酒氣的劉琦正俯下身來,伸手去接那小校的手中的求救信。
驀然間,劉封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急喝一聲:“小心!”
第二十七章驚變
金屬般洪亮的大聲示警,並未能驚醒被靡靡淫樂灌滿耳朵的劉琦,伸出去的手,離那小校已在咫尺之間。
突然間,那小校猛的抬起頭來,黑色的瞳孔迸射出兇殘之極的殺機,手腕一抖,從那捧起的帛書中刷的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寒光閃動,他奮然躍起,鋒利無比的匕鋒向著劉琦的前胸狠狠的扎去。
驚變驟起,在如此近的距離,縱然是當世高手也避之不易,更何況是尚有三分醉意的劉琦。當那死神的獠牙如電而至時,他酒紅滿面的臉甚至連一抹驚訝的表情都不及轉換。
噗!
一聲血肉撕裂的之音,那匕首不偏不倚,正中劉琦。
切膚之痛刺激著神經,被酒氣所渾濁了大腦的劉琦,在痛疼的刺激之下,此刻才徹底的清醒過來。但他驚奇的發現,刺客那看似傾盡全力的偷襲一擊,命中自己時,卻如強弩之末一般,劃破衣衫的匕首,僅僅只是刮傷了胸口表面的肌膚而已。
而那本以為一擊得手的刺客,此刻同樣一臉的駭然,一雙充滿血絲眼眶中,斗大的眼珠幾乎要迸裂出來一樣,仿佛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命中目標的一剎那間,眼前白霧一閃,他感到仿佛有一根寒冷如冰的細絲,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繞了一圈。緊接著,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隻執刃的手掌跟手臂分家,隨著慣性撞上了劉琦。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當那一截斷手跌落於地時,刺客才感覺到來自斷腕處痛如骨髓的劇痛。他恐慌的眼睛向著斷處掃去,更加駭然的發現,創口處皮膚、肌肉,血管、骨胳平滑整齊的就像是一副剖面圖。
熱血如水管迸裂般飛濺而出,在慘嚎聲中,那刺客捂著臂斷倒在了地上。鮮血濺落在大紅的地毯上,很快形成了一團團紫黑色的污斑。
大堂之中,仿佛時間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沉寂。
“啊”
被濺了一臉鮮血的舞伎悽厲的尖叫聲打破了沉寂,突發的血光之災令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些舞伎和伶人們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尖叫著抱頭四處逃竄。
手持滴血的青釭劍走上前來,踢了一腳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的那刺客,劉封回頭瞟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劉琦:“兄長,你沒事吧?”
劉琦打了一個冷戰,整個人清醒過來,方才意識到剛剛那短短一瞬間裡,自己的一隻腳已是邁進了鬼門關。
“多謝了阿封。對了,你怎麼看出這狗雜種是刺客的?”劉琦抹去了臉上的血漬,胸口仍因心有餘悸而起伏不定,但驚悚的目光中,隱約流露著幾分感激之色。
“文聘不擊敗二叔的水軍,怎敢去圍石陽。如果他真的率軍南侵,咱們早應該收到消息才對。況且兄長先前說過,此間是你的別院,只有幾個親信知道位置,這傢伙既是從石陽而來,又怎麼會找到這裡。有此兩點漏洞,不是刺客才怪。”
劉封說著將劍身上的鮮在那刺客身上擦乾淨,將寶劍收還了劍鞘。
劉琦恍然大悟,片片血斑的臉上再度浮現出欽佩的表情,忍不住贊道:“阿封,漢津時我就看出來了,你不光是勇武,心思也極是縝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遠不及你,叔父他能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莫大的福份。”
莫大的福份嗎,那看對誰而言,對於我,卻是如芒在背的隱禍。
儘管如此,劉封對於他這位從兄的讚詞,心中還有稍有些得意,因為他知道,與劉備手下那些人的讚美不同,只有眼前這青年的話才絕對是發自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