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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被責問得不知所措,馬上謝罪,於是立刻停止洗腳,揮退美女,端正衣襟,恭請酈食其上座。
酈食其熟知歷史。精通時務,能言善辯,口若懸河。跟劉邦神侃起他傾心研究頗有心得的六國合縱連橫的策士,如蘇秦、張儀等。劉邦聽得如痴如醉,兩人開懷痛飲,極平生之歡。
劉邦更因怠慢酈食其而自責。
說來也怪,從此以後,無論是誰來求見,不管他有才無才。劉邦都熱情接待。賢明遠播。
酈食其因助劉邦,攻克陳留。實力大增,奉他為上賓,與其同坐一車。
聽酈食其如此一說,劉邦幡然醒悟道:“話中言急入關中欲稱王,他日枯骨葬秦川可是指我急於稱王,必遭滅亡?”
酈食其點了點頭醉朦朦的雙眼透出一絲的精明,“對方如此高歌必有意義,沛公何不將他招來,細細詢問。若他說的有理,必是大才,若他說的無禮,在殺之不晚。”
劉邦點頭贊同:“所言甚是……樊噲……”他神色一動,道:“還是我親自前去詢問為好。”
酈食其讚許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抹笑意,劉邦此人看似並無長處,但卻聽人納諫,只要說的有理他便聽的進去,而且舉一反三,不再此處放錯。
劉邦下了馬車,見高歌之人乃是一平凡農夫,失望之情現於臉上,但還是上前對之一拜,“兄台高歌何意?”
農夫反問:“你可是劉邦?”
劉邦點頭道:“正是。”
“拿錢來,是一位文士說的,他讓我高歌此句,便給我五錢。更說要是有一叫劉邦的人親自來問,便讓劉邦給我十錢,在告訴你,他的去處。”農夫很老實的說道。
酈食其一聽,趕忙從懷中取出十錢交給農夫。
農夫大喜收下,道:“他便在前方的涼棚等候。”
酈食其拉著劉邦便往涼棚走去。
劉邦不解,酈食其低聲道:“沛公,此人定是大才。”
“何以見得,我看就是一個訛錢的小人。”劉邦面色有些憤怒,以往他任亭長的時候就沒少幹著訛錢地勾當,想不到今日竟有人訛詐到他頭上來了。
酈食其道:“此言差矣,沛公不見,你聽此歌后的反應?讓農夫高歌,可避免殺身之禍;讓農夫高歌,可試探沛公是否有容人之量;讓農夫高歌,可試探沛公是否誠心求賢。所謂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賢才擇主,必試其賢,其能。”
劉邦神色恍然,大叫一聲,“那還等什麼?別讓他跑了。”說著,竟邁步往前方茶棚跑去,一路疾馳,來到茶棚。
涼棚不大,且只有一人,那人相貌平凡,平凡的不能在平凡了,可以說無一長處。劉邦長前作揖問道:“先生可是做歌之人。”
“然也。”那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望先生教我?”劉邦此刻就向是一個敢於求知的孩童一般,不顧一切,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也不顧及對方的身份。
那人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道:“沛公急於入關之心,在下明白。可沛公可曾想過,你如此繞道而行,萬一遭遇強秦抵抗,你無法攻克武關或無法拿下蟯關,須知。蟯關堅固遠在宛城之上。你又當如何?那時,你前有強秦,後有宛城追兵,前後夾擊,豈能不亡?”
劉邦面色有些慘白,以前他並不知兵事,但跟張良相處了一段時日,以學會了一點用兵之道,聽懂了對方的話,驚呼道:“我軍危矣。”
他再度對那人施禮拜道:“先生身懷驚世之才。而劉季苦無謀士,可否助我?我劉季別無長處,但必以師待之。”
那人起身拜倒在地道:“沛公若不相棄。蒯徹願效犬馬之勞。”
“你是范陽人蒯徹?”尾隨而來的酈食其聽其姓名叫出聲來。
劉邦也面露喜色,記得當年武臣授命於陳涉北上掃蕩趙地蒯徹立刻遊說范陽縣令徐公,為其分析當前形勢,解說利害關係說服徐公降趙王武臣,又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趙王武臣接受范陽縣令徐公投降,傳檄千里。不戰而下三十餘城,厲害非常。
只是,自那以後,蒯徹銷聲匿跡無人知道他地行蹤,卻不想他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其實,蒯徹並非銷聲匿跡,只是無明主相投而已。誠然,蒯徹早知項梁、曹操乃當世之雄主,但項梁謀主有范增而曹操謀主有張。此二人皆是世之大才。他雖不認為自己之才,遜於他們。但也知前去投靠不能盡展所學,因而等候明主出現。
隨著懷王重用劉邦,劉邦逐漸進入蒯徹眼中。
劉邦自身才幹不足,但卻識人納諫,正是蒯徹所嚮往的明主,知曉若得他器重必然能夠言聽計從,一展胸中才學。
他並未直接投奔劉邦,而是靜待時機,打算於關鍵時刻出現,以起到絕佳地效果。正好此時,劉邦走了愚昧的一步棋,於是蒯徹策劃了以上一幕。
劉邦熱情的將蒯徹扶起,說道:“先生一番話,劉季深感認同,請先生教我。”
蒯徹笑道:“回師宛城,圍而不攻,招撫為上,宛城必降!”
劉邦皺眉憂心道:“怕只怕耽誤時日太久,被曹操搶了先。何況,宛城未必會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