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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日本,那是因為你們有比我們強的地方,我們需要學習;加入日本國籍,那是因為我工作的需要;不要奢望我真的是嚮往你們的那個狗屁文化。和我們中國比起來,你們那種東西根本上不了台面。
小鬼子,我唯一對你有一點好感,就是你沒有說中國話,說的是你們的狗屎日語。中國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那是對中國的侮辱!”
“八嘎!”一開始橫邊淺還是抱著“你這些髒話說完還會說什麼”的態度忍受著對方的辱罵,可是程秉仁最後的一句話結結實實地讓他感到了侮辱!他大罵一句,衝上前對著面前的這個人,輪起膀子左右開弓就是幾個耳光。
程秉仁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鬼子下手還真夠重的。他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臉上露出嘲弄的神情:“你還是沒有說中國話,我還是對你有一點好感。希望你不要破壞我的這唯一的一點好心情。”
“盛田君,”橫邊淺忍了好久,還是決定說日語,還是決定稱呼他的日本名字。當然,之所以這麼決定,並不是因為程秉仁的話,而是他也要向對方證明,日本,不僅僅是在經濟、文化、軍事上面比中國先進,在語言上也是如此!
“我打你,不是因為你罵我,而是因為你侮辱了我的祖國和我的母語。唉,看樣子我們今天的會談註定是要以不歡而散為結局。可是我實在是不忍心對一個自己的同胞用刑的。請你再認真考慮考慮。”
“我首先要糾正你,鬼子,你樣改說‘我們今天的會談註定是要以失敗而告終’,因為我們目前的地位和形勢,是不可以用‘不歡而散’這個詞的。難道我們說完了,你會放了我?”程秉仁決不放過對手的一點失誤,他要讓對手陷入徹底的自卑,那種本民族根深蒂固的一種自卑:“其次,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所以你該用刑,就還請自便。我呢,也讓你看看,我們中國人,是怎麼樣面對外來侵略者的。”
“盛田君,我真的替你難過。”橫邊淺忽然嘆了口氣:“為了你所謂的國家,這個落後。愚昧的國家,你付出了太多。可是又有誰理解你呢?你的家人和你斷絕的關係,你的親朋好友和你斷絕了關係,你每天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活在明暗兩個世界裡,難道真的很有意義?
甚至於我現在就把你槍斃了,可是在世人的眼裡,在你所謂的中國同胞的眼裡,你還是一個,一個,對,還是一個‘漢奸賣國賊’,中國人會因為你的死而歡欣鼓舞的。
最明顯的一個例子,就是明末的袁崇煥,他努力抗擊皇太極的進攻,可是在他被殺的時候,全北京城的老百姓都認為他是漢奸。
南宋末年的文天祥,他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至少他還知道他的事跡會被寫入歷史,受到後人的景仰,可是你呢?你就這麼死了,還是背著‘漢奸賣國賊’的身份死了,誰又會把你記在歷史上呢?這麼做,難道很值得嗎?”
橫邊淺的話說得很有針對性,換了別人,或許已經有效果了,可是程秉仁在接受這項任務的時候,這些方面早已考慮得清清楚楚。
“我說你這個小鬼子,哪來那麼多廢話?我是一個中國人,我為了我的祖國而死,感到無限光榮。至於名利,那不過是身外之物。不說遠了,就是在目前,在和你們這些侵略者血戰的前線,有多少將士血染疆場,他們的名字又有誰記得?雖然我是比他們有學問,可是本質上,我和他們是一樣的,都是一個中國人。是為了祖國而死的。
縱觀世界的歷史,在每一次的抗擊外來侵略者的戰鬥中,都有無數的無名烈士,他們死得其所!我同樣也會是他們中的一份子,我同樣會被作為無名烈士受到後人的景仰。在你們殺了我以後,我的同志們也會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我的母親,告訴我的家人,他們也一定會原諒我,同時也會以我為自豪的。
小鬼子,你明白嗎?身為中國人,為了中國而死,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追求。”
這句話說完,程秉仁抬起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的父親雖然和你們日本人有很大的生意往來,可是他在私下裡,經常教育我們什麼是國家,什麼是民族,什麼是興業救國。我的母親讀書不多,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大的道理她不知道,可是做人要有骨氣,要有志氣她是知道的。
‘家貧出孝子,國難顯忠臣’這句話,就是她教給我們的。當初因為我加入日本國籍,她老人家毅然做出和我斷絕母子關係,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在流血,我可是她最疼愛的兒子。我的心裡有何嘗沒有在滴血,可是為了中國的未來,我這麼做,我認為值得。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使命。”
橫邊淺有些動容。這個時候反倒是有些佩服這個中國人了。“你這麼一說,我還有些敬重你了。一開始我還無法排除你屬於蘇聯或者西方某個國家。聽了你的這麼一番講話,我可以肯定,你不屬於外國。那麼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屬於那一方呢?據我的了解,現在的中國,還是分成國民黨和共產黨兩大陣營。”
從自己的話裡面得出這個結論,讓程秉仁有些警惕:“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可是我無法告訴你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