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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跟著的那隊鬼子抓到了三個往回走的民夫,幾個人拿出前面鬼子寫的紙條遞上去,沒想到這一次鬼子沒有馬上放他們,而是幾個鬼子相互傳遞這紙條,然後相互大笑著把那幾個民夫綁起來。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鬼子軍官已經舉起刀,一下向一個民夫的頭砍了過去。頭沒有砍下來,刀卻被骨頭夾住了。那個民夫大聲慘叫:‘太君,饒了我吧,我是良民。’可是沒有人聽他的。砍頭的那個軍官因為技術不好,引來了其他日軍的鬨笑。那軍官臉上掛不住,一腳揣在那民夫的頭上,就象他砍的不是人,而是一塊木頭。
這是一個似乎更大的軍官過來,看到這一切,大聲對砍人的那個軍官說著什麼,好象在罵他,因為我看見那些士兵都不笑了,軍官也十分恭敬。那個官大的還用力抽了官小的幾個耳光,指著民夫的屍體,情緒有些激動。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鬼子良心發現,後來才知道我錯了,錯得太厲害了。
官大的鬼子拿過砍人鬼子的刀,走到第二個民夫邊上,用手在那個民夫的脖子上指指點點,邊上的鬼子點點頭,好象聽明白了似的。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後來看見他忽然舉刀,‘咔嚓’一下,就把第二個民夫的頭給砍了下來。那血從脖腔里噴得老遠。
鬼子們來到第三個民夫身邊,官大的軍官把刀遞給砍人不成功的軍官。那個軍官同樣在民夫的脖子上指指點點,官大的鬼子不停地點頭,手上還做著從上往下劈砍的動作。官小的鬼子拿刀在民夫的脖子上比了比,猛然間一刀揮下,那民夫連著半截肩膀被砍了頭。官大的鬼子搖搖頭,指著屍體說著什麼。
我嚇壞了。要說我以前還對鬼子懷著仇恨的話,那個時刻我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幾個鬼子竟然是在交流砍頭的經驗,竟然是在拿他們隨便遇上的老百姓做砍頭的練習!這到底是人還是畜生?
我們一共五個民夫,那件事是上午遇上的,下午,那個官小的鬼子又攔住了幾個民夫,被他一一用來練習砍頭,他的技術進步得飛快,到最後,已經能象官大的鬼子那樣,一刀準確無誤地把頭砍下來。
我知道我必須逃走。說不定等我們到了目的地,我們也會變成練習品。宿營的時候,鬼子們通常會把我們捆在一起防止逃走的情況出現。那天晚上,我磨斷繩子,想要解開另外四個人的繩子,竟然被他們拒絕了。他們說跟著我跑,一定會被打死,留下來,說不定還會活。我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幾個愚蠢到了極點的人,獨自跑了。
沒有想到,鬼子太多了,我根本無法回家,只好在外面躲藏。看見鬼子來了,我就含著一根稻草管子躲到水塘裡面。大冬天啊,我就這樣躲在水裡面。就這樣在外面躲了近兩個月,吃的東西也少,穿得也少,又冷又餓,實在不行了,有一次在大白天我就冒險出來找吃的。不一會我發現一個中國人和兩個鬼子走過來,我害怕極了,就躲在田埂下面。
三個人有說有笑走近了,忽然那個中國人掏出手槍,對準一個鬼子的腦袋,‘砰’的一聲,把他打死,另一個鬼子的反應卻不慢,槍響的時候愣了一會,立刻轉過身,一巴掌把槍打調,撲上去卡住中國人的脖子。那個鬼子粗壯的很,中國人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衝出來拾起手槍,對準鬼子就扣了扳機,想不到槍卻沒有響,竟是卡膛了。我顧不了那麼多,用槍柄狠狠砸在鬼子的頭上,一下,兩下,我都不知道咂了多少下,只想著自己幾個月來的委屈全部砸在這個鬼子頭上。
直到那個中國人把我拖開,我才發現那個鬼子的頭已經被我砸得看不出來了,我渾身上下都是他的血漿、腦漿。我救的這個中國人,就是葉克明。”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來守土
司徒雲海說的,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算算時間,也就是南京淪陷不久的事情。這葉克明居然再那麼早就和鬼子干開了。平時他也就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想不到竟是這樣的人。
大傢伙的表情司徒雲海看在眼裡,驕傲地說道:“你們沒有看出來我們葉隊長是這樣的人吧?”停了停,繼續說道:“也許是我當時的一身打扮嚇壞了他。兩個月野人般的生活,頭髮、鬍子一團遭,是夠嚇人的。後來我就進了警察局。那天葉隊長對騎摩托的鬼子開槍,我想也沒想,跟著他就是第二個開槍。
說實話,只要能殺鬼子,要我幹什麼都行。老百姓暗地裡罵我們是‘漢奸’,我也認了,也忍了,他媽的,只要能殺鬼子,這點委屈算什麼?橫邊淺說什麼十命賠一命,難道我們不殺鬼子,鬼子就會放過我們中國人?反正我就認一個理,他殺得越多,老百姓的反抗就越大!”
“說得好!”肖彥梁一拍桌子:“我相信,昨天鬼子在五個地方殺人,不僅沒有,也不會嚇倒老百姓,只能更加激起他們對鬼子的仇恨。”
“隊長,德貴他們醒了。”肖彥梁還沒有說完,雷浩從裡面出來說道。
想了想,肖彥梁說道:“那好,我們到裡屋去繼續談。”
“局長,唉,劉文武他……”看見肖彥梁帶著大家進來,葉克明忽然淚如泉湧,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好好休息。”葉克明的話讓大家的心情十分沉重,肖彥樑上前一步,幫葉克明壓了壓被子:“小劉是好樣的,他為抗日而死,死得其所。他不愧中國人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