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德貴家離張旭的地方大約有5里地,是以前的一個老居民區。日軍占領城市後,原來的居民幾乎都跑了,直到大介洋三強令逃到這的難民居住,才有了一點以前的人氣。
進了屋,就看見屋裡聚了十來個人,昏暗的燈光下,看得請都是便衣隊的人。床上用被子蓋住了似乎不止一個人,除了德貴媳婦,還有誰也被殺了?
桌旁坐著一個漢子,肖彥梁認出他就是德貴。肖彥梁初次認識張旭,德貴就在場,後來當了副隊長後,他和隊裡的人混得爛熟,這德貴他也了解。
德貴以前也在警察局裡當差,日軍來的時候,他逃到外面,後來以為沒事了就回來,不料被日本人抓住,以為他是國民黨軍隊逃兵,正要槍斃他時,讓黃長羽碰上了,就給救了下來,重新當了警察,現在已經是小隊長了。三個月前,和一戶被迫住下的難民的女兒成了親。不想沒幾個月,就遭此橫禍。
見張旭、肖彥梁進來,德貴站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張旭腳下。抱著張旭號啕大哭。
張旭一把,竟沒有將德貴扶起來,只好蹲下來,抱住德貴。
“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說話。”張旭一招手,邊上過來兩個人,一起扶起德貴起來坐下。
“大哥,您要替咱做主啊。”德貴拉著張旭的衣服抽泣著說道。
“怎麼回事?”張旭一掃人群。
眾人七嘴八舌,好容易,張旭、肖彥梁才把事情弄明白。
原來,白天張旭、肖彥梁正和大介洋三、趙廣文在鬼子屍體那進行現場勘探,德貴留在警察局也沒什麼事,就去看望被巡警隊打傷的兩個隊友,那兩個人是德貴小隊的人。隨便也可以把昨天許子鄉的慘案說說。本來他就嚇得一晚上沒睡好,怕嚇著媳婦,也沒敢說,心裡憋得難受。
從第二個隊友家裡出來,德貴的心情好了許多,而那兩個人也在慶幸自己因為受傷沒有參加昨天的行動。
走到茶館的時候,就碰上了巡警隊的幾個人。那幾個人坐在門口喝茶,見他過來,叫了一聲:
“德貴小隊長,上哪吶?”
德貴一看,認出是巡警隊的一個個小隊長:張富,和他的兩個手下:金水、林茂。也正是他們抓走並打傷自己兩個隊友的。
德貴沒有搭理他們,繼續走著。
“啪”一隻茶碗在德貴面前摔得粉碎,茶水濺了德貴一褲腳。
德貴抬起頭,怒視著張富,手已經摸上了腰邊掛著的槍。
“哎呀,真是對不起,”金水這時跑到德貴身邊,一面替德貴拍著身上的灰,一面說著:“小隊長,對不起,手滑了,沒想到潑茶卻把碗給潑出去了。”
德貴不耐煩地推開了金水的手。幾步走到張富面前。
“姓張的,幹什麼?是不是想把老子也弄你那裡問問?”
張富坐在椅子上,蹺起二郎腿,笑眯眯地說道:“哪裡的話,德貴兄弟,咱們哥倆好久沒在一起聊聊了,坐下說說話,怎麼樣?”
“我呸!”德貴往張富腳下吐了口唾沫。“睡他媽和你是兄弟。不過聊聊還是可以。”
說完,德貴隔著桌子面向張富坐下。
待老闆端上茶,德貴欠欠身子,對張富說道:“張隊長,我們閒話少說,剛才我去看了受傷的兄弟,嘿嘿,你他媽手夠狠的。”
張富和兩個手下聽德貴這麼一說,不由的“哈哈”大笑。
笑完,張富衝著德貴一拍桌子。“媽的,老子叫你一聲‘兄弟’,就以為比老子高。今兒老子在這喝茶閒得慌,碰巧你來了,剛才的話,不過是玩玩你而已。”
德貴“唰”一下站起來。“老子就知道你他媽的沒什麼好心。你等著,我兄弟的仇,老子一定要報。”
說完,舉起茶杯,忽然向金水潑去,滾燙的茶水立刻把金水的臉燙得紅了一片。金水嚎叫著捂住臉蹲了下去。一邊的張富只楞了一下,就衝著茶館喊道:
“涼水,快,涼水。“
小二此時才反映過來,慌忙跑去端涼水了。
德貴冷笑一聲,對捂著臉還在慘叫的金水說道:“對不起,我想喝茶,可茶杯太滑了。老闆,我告訴你,以後換好點的茶杯。”
說完,他跨過金水的身子,正要離開,卻聽身後張富吼道:“站住!”
德貴轉過身,見張富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臉漲得通紅,嘴巴哆嗦著,竟是說不出話來。一邊的林茂趕緊上前把金水扶到桌邊坐下,接過小二遞上的冷水毛巾,一下蓋在金水的臉上。
感到一陣清涼的金水這才停止了嚎叫,不過仍有一股鑽心的疼痛。他沒料到德貴會這麼快、用這麼個法子報復自己。
看到金水的慘樣,張富忍不住罵道:“德貴,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和張富相反,德貴心裡湧起一股子快意。見張富開了口,他卻走過去,來到張富面前,眼對眼,鼻對鼻,慢條斯理地說道:
“沒什麼意思,茶杯太滑。我已經向金水兄弟‘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抓我回去?打我一頓?”
聽著德貴挑釁的話語,張富哪裡還忍得住!手一伸,掏向跨著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