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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明和陳媒婆都打眼瞧著李彥,看這屋裡連坐的凳子、照明的油燈都沒有,知道他還不起這個聘禮。
“三娃啊,看你家現在情況也不太好,沒有麥子我看銀子也行,沒有銀子,也可折作其他財物或田地,嚴員外,你覺得呢?”陳媒婆揮著手帕,“溫語”說道。
李彥笑了笑,原來是看上了那些田地,雖說貧瘠,到底種過莊稼,要好過那些荒地。
人心險惡啊!李彥不禁暗自感慨,這兩個人不顧李母屍骨未寒,便上門欺凌孤苦無依的姐弟倆,不僅要退婚,還要謀取李家的地產,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他們都沒想到李彥早就今非昔比,註定是要失望了。
“宋里正,你怎麼說?”李彥轉過頭,看向早上還熱情相待的小直沽里正宋盤,按說都是一個村裡的,理該相幫才是。
宋盤雖是里正,平常最為趨炎附勢,聞言冷冷應道:“五斗上好的麥子值銀二兩,可買上等田地四畝,下等田地五十畝。”
李彥看到包有才和鄭書欲言又止,便知道宋盤是在胡說,他們是吃定自己拿不出五斗麥子,也沒有二兩銀子,最後只能用田地來換。
“好大的胃口,”李彥笑了笑,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宋盤、嚴明與陳婆子。
乍一接觸李彥的目光,嚴明不禁有些發慌,嗓子裡發出尖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有麥子,便馬上還來,不然就用田地換。”
“哦,麥子,不知道這點銀子能買幾斗?”李彥微微一笑,手腕翻動,亮出掌心托著的一錠雞蛋大小,足有三四兩的銀錠,另一隻手也高高舉起,裝著散碎銀子和兩吊制錢的布袋沉甸甸的懸在空中。
昏暗的光線中,嚴明等人都看到銀錠淡淡的光澤,不禁都愣在那裡。
雖說三四兩的銀錠他們都見過,那沉甸甸的錢袋看上去也就最多幾十兩銀子,不算離譜,只是前後反差太大,原以為李家家徒四壁,沒想到李彥隨手就拿出幾十兩銀子,頓時都被震住了。
最見不得銀錢的陳婆子已經顫抖地伸出手臂,口中喃喃念叨:“銀子、銀子、銀子……”
第一卷 番薯香
第二十五回 家僕
嚴明、宋盤皆是小康之家,家產也算殷實,但要從身上隨便拿出幾十兩現銀來,卻也不能。
驟然面對巨大反差,嚴明有些迷糊,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李彥左手放下錢袋,右手縮回,頓時讓嚴明和陳婆子撲空,他微笑著瞥向宋盤:“里正大人,不知這聘禮是否定要今日歸還?”
看到李彥臉上的微笑,宋盤猛然想起這兩日關於少年的傳言,除了那水田換成旱地的笑話,還有人說少年背後有靠山,這才敢打周老虎,如今看來,先得田,後有銀,想必是真的。
“不必,旬日內還上即可,”宋盤趕緊斂容言道。
嚴明手臂僵在半空,進退不得,老臉不由一紅,幸好光線昏暗,看不真切,訕訕地乾笑兩聲:“也好,便等賢侄還了聘禮,嚴某即退還婚書。”
“如此便好,李某就不請各位用餐了,走好,”李彥冷冷地拱了拱手,示意包有才將食盒放到桌上,準備吃飯。
依稀看到聞香樓獨有的雕花食盒,宋盤眼中精光一閃,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彥一眼,臉上擠出笑容:“三娃,那宋某就先告辭了。”
嚴明未能達成先前的目的,頗有些失望,卻又存著一絲猶豫和慶幸,忍不住想到李家若是真的有錢了,這門親事倒也不急著回掉。
陳婆子早認出聞香樓的雕花食盒,這會卻換了副面孔,熱情地要給李彥介紹姑娘,被李彥冷冷回絕後,也不惱怒,反而一再打包票,說是不會讓他失望。
等三人離開後,李彥才與鄭書將食盒中的菜餚擺放到缺腿的桌上,包有才不知從哪裡弄來半截蠟燭,點亮後燭光搖曳,倒是別有味道。
“二丫,快點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吃的回來了,”李彥用筷子夾起一塊扒雞放到嘴裡試了試,聞香樓的食盒設計精巧,居然還有溫度,正好食用。
“三娃,真有吃的麼,你拿點給我好了,”二丫卻躲在裡屋不肯出來。
李彥皺起眉頭,知道是嚴明的那些話讓二丫有顧慮,正要去勸,卻看到包有才走上一步,哈著腰低眉順耳:“三……老爺,要不你收我為奴吧!”
“啥?”李彥不由愣了愣,奇怪地看著舉止異常的包有才:“你叫我什麼?”
“老爺啊,老爺您如今有錢、有地,就收下我們幾個做奴僕吧!”包有才抬起頭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又像意識到什麼,很快低下頭,弓起身子。
李彥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包有才的手臂:“行了,你們不用做我的奴僕,要是願意,便一起干,有我吃的,便有你們的。”
在李彥看來,奴僕和主人之間天然對立,並不可靠,他想要忠誠的部下,或者說夥伴,這是靠合同、奴役得不到的。
哪想包有才等人並不領情,臉上有些失望,又很迷惑,包有才涎著臉笑道:“老爺……你如今有大官做老師,又有幾十畝地,有銀子,咱們當然願意跟著你,可也要有名分啊,你就收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