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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禮。卻是君臣之禮!”沈有容向著京城地方向拱了拱手:“李大人以為如何?”
“將軍說地是。受教了!”李彥苦笑著抱拳作禮。至於是不是天下地大地都是皇上地。天下地人都是皇上地臣子。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地偽命題。在大海波濤地那一邊。倒是有更加廣袤地土地;在大明帝國地周圍。也布滿了虎視眈眈地敵人。單單是區區一個建奴。就讓帝國內外交困。又何談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雖然在一些理念上存在差異。沈有容對李彥籌建大洋艦隊地想法還是持有積極地態度。但也心存一些疑慮。譬如向海商徵稅。海商們會不會願意;徵稅會不會太多。從而演變成為苛稅;以及海商繳納地稅款。是否能維持大洋艦隊地運轉等等。
“海商們是否願意繳稅,這要看艦隊能否給他們提供安全的保證,如今東江的護航艦隊只能靖衛北方海域,北地的海商協會也已經同意支付相應的稅款;要是大洋艦隊得以建成,不僅可以守衛北洋,也能夠守衛南洋,那麼南北洋的海商。想來都會願意繳納稅款,”李彥微微笑道,真要是到那個時候,海商們不願意也不行,畢竟艦隊地實力在那裡,是不是繳稅,也不會都要經過協商,有時候這也是強制性的。
當然,若是大洋艦隊能夠控制海疆,創造一個安全、公正的海貿環境。大部分海商自然也會接受榷稅規則,除了一些實力過於膨脹的野心家。
“以北方海商協會來說,榷稅額為貨款的一成左右。出口以離岸價結算,進口以到岸價結算。這是海商協會商議後認可的稅率,其中不同的商品稅率也不一樣,譬如大明盛產的棉布,為了鼓勵出口,離岸徵收百之三四的稅款;鐵器、糧食之類,需要限制出口。稅率就比較高,高達三到四成,基本不會有商人去做的;這樣地稅率,不在於盤剝海商,而是控制貨物的進出,至於兵器一類,更是禁止交易。”
“有關進口貨物也是一樣。糧食、礦石之類。要鼓勵進口,稅率為零。金銀、寶石、香料之類,利潤空間較大。稅率較高,一些奢侈品甚至高達到岸價的一倍,這也不是為了盤剝,還是為了控制商品地進入,鼓勵糧食進口,而限制奢侈品……”
“李大人高才,沈某聽著雖覺得很有道理,不過要想達到這樣的效果,設官置吏,怕是不在少數,諸事繁複,選賢用能,安能使其運轉順暢?”沈有容武舉出身,幾經沉浮,歷盡宦海,於官場深淺看得明白,加上和李彥談得投機,被激起話頭,竟然是直言不諱。
李彥笑了笑:“將軍所說甚為重要,我大明疆土萬里,海疆廣袤,商稅、市舶之設,向來虛妄,偷逃稅款者甚多,貪污瀆職者無數,開衙置官之低效,可見一斑。”
“不開衙,不置官,又如何收得稅款?”沈有容不解地問道。
“開衙置官,自然必要,只是開何衙門,置何等官,卻需商榷,竊以為衙門與官之存在,在於維持秩序,而不在細務,衙門想著如何收錢,不如想著規範收錢地秩序,譬如本官與遼南的海商約定,所有規則,由海商協會與衙署協商確定,驗貨榷稅,由海商協會成立機構操辦,遼南衙署只是依規則監督、裁判、行使處罰,秩序既定,則無需委官,即可收得稅款!”李彥見沈有容有興,便為他細細解釋了遼南的做法。
沈有容聽後大吃一驚:“天下無商不奸,海商豈會如實上繳稅款?”
“因為海關,海關關長雖然由海商協會推舉,卻要接受遼南衙署的領導與監督,若然違法,自要接受相應的處罰,此外海商眾多,海關要是能讓海商們都滿意,那也算是合格了,”李彥笑了笑,他所設計的海關與海上協會,相當於一個區域自治地系統,雖然不能說盡善盡美,至少在初期,能夠維護好海商這個群體的秩序,使海上貿易穩定發展,就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
至於將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讓更多的利益群體參與進來,海商協會就不會只保護海商的利益,到了那個時候,海商協會就需要改個名字,或許叫“議會”更加合適。
李彥地說法並不能讓沈有容放心,好在這並不是兩人需要商議地話題,李彥與沈有容見面,目的是協商登萊與遼南在軍事上地協作,特別是在水營方面。
“袁大人要在登萊設水營、陸營,要求甚為嚴格,”沈有容看著李彥說道。
李彥點了點頭:“袁大人的想法,自然有他地道理。”
李彥與沈有容一起拜訪新任登萊巡撫袁可立,袁可立年近六旬,看上去卻比沈有容還要蒼老,不過鬚髮花白間,自有一股儒雅氣度。
“你就是在遼南三戰三捷的李彥李俊傑?”袁可立眯著眼睛,讓人看不到他眼中藏著的神色。
李彥微笑說道:“皇上聖明,閣部居中籌謀得當,諸位經略巡撫領導有方,下官得天之幸,打了幾次勝仗,日前在鎮江也曾損兵折將,慚愧慚愧!”
“李大人倒不像傳說中那般孤傲。”袁可立笑了笑,倒是讓李彥有些吃驚:“大人氣度可容山海,下官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