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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人是否承認,復遼軍上下,從大人到諸位將領,也都是不願意朝廷插手復遼軍的事務,於公來說,復遼軍是全新的軍隊,換了誰來都無法駕馭,因為他們不懂,”劉文炳笑著指了指王國興、鞏永固、宋大牛、崔石頭等人。
“大人要是不信,不妨問問這些兔崽子都是怎麼想的!”
“滾,你這個陰森森的傢伙,你還不是這麼想的?”王國興作勢踹了劉文炳一腳,笑著罵道。
其他人也都是面露微笑,顯然是贊同劉文炳的說法,只有茅元儀臉色有些凝重,所謂將不專兵,在復遼軍顯然是一句空話。
“我們這樣想,王化貞也會這樣想啊,他本不過是寧前道僉事,也就是茅大人現在的位置,月余時間。經寧前道,忽而為遼東巡撫,這個升得快啊,想來是意氣風發、急於立功證明自己,”劉文炳依然是一副不陰不陽的模樣,笑得很是詭異。
“他要能守住廣寧。就是大功一件,要是不能,想著去進攻河東,到頭來只能是一場空,哪裡能有什麼功勞,”李彥不忿地說道,他已經開始考慮金州的地位,金州以及他這個遼東道,顯然都是要接受遼東巡撫節制的。不過李彥肯定不會跟著王化貞去發瘋。
問題是。如果王化貞發動。金州勢必要受其影響。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遼西軍去送死。
“大人這麼想。可朝中大臣不怎麼想。當今皇上也未必會這樣想。”劉文炳搖了搖頭
“正如熊廷弼守遼一年。國人不以為有功。不過是被韃子劫掠了兩次。便群情洶湧。交章彈劾。以至於去官離職。直到遼瀋戰敗。遼東數百里山河淪陷。大家這才發現。原來熊廷弼做得已經很不錯了。“但是換一個地方。從遼瀋換成了遼西。諸位大臣與皇上就未必覺得。守住就是勝利。不說滅了建奴。起碼也能將遼陽、瀋陽收復啊。這不僅僅是王化貞地想法。也是群臣地想法。”
李彥點了點頭。劉文炳很準確地把握住了群臣地心理。面對失敗時惶恐。失敗以後又覺得不甘心。總覺得建奴不過如此。伸個巴掌出去就能拍死。
事實上。建奴就像一隻小強。怎麼拍都拍不死。
而大明本身已經是病勢沉重。因為輕敵。反而被建奴撲上來咬了兩口。不停地流血。
血流越多。大明越孱弱,卻偏偏看不到病根,還以為自己是那個老大帝國。
這一點在王化貞地身上體現得很明顯,看看他最近的奏疏,以及發給金州的文告,就可以看出他是多麼的自信。
“王化貞也不少空口胡言,誰都知道廣寧的六萬兵肯定打不過建奴,所以王大人提出了幾條很有建設性的戰策!”劉文炳陰陰地笑了起來。
“第一條,王大人要借蒙古兵四十萬,往攻建奴。”
“第二條,王大人說他已勸服李永芳為內應,到時大軍過河,就能得到海州。”
“第三條,王大人還派出了毛文龍攻取了鎮江,並準備聯絡朝鮮,到時候東西呼應,自然能使建奴首尾難顧,一鼓而下。”
看到劉文炳說得正經,復遼軍諸將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王國興笑著罵道:“王化貞以為他是在下棋?還是最早版本地兵戰棋?這也太過想當然了吧!”
“王總兵,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別忘了咱們復遼軍就是下棋下出來的,或許王大人真的能成功呢?”劉文炳笑著看了看茅元儀:“參謀部覺得呢?”
“若是王大人真的能借來四十萬蒙古兵,勸降李永芳,或許真的能打下海州,不過以建奴兵的戰力,恐怕不是那些湊起來的蒙古兵所能對付的,建奴依然可以各個擊破,海州還是守不住,蒙古人也只能退走,”茅元儀搖了搖頭說道,參謀部對戰事自有一番推演,卻也是不太看好。
“參謀部認為,遼西六萬兵的素質與遼瀋之戰時地明軍相比,還要不如,遼瀋之戰,還有數萬各鎮精兵,廣寧的遼西軍,差不多都是烏合之眾,而且士氣極度低下,很容易崩潰,戰力很值得懷疑。”
“至於蒙古軍,所謂四十萬,估摸著大部分都是牧民,再說蒙古人和建奴一直在私底下有來往,同樣的生活方式讓他們走得很近,所以才會有瀋陽地蒙古人作內應,打開了瀋陽的城門,參謀部認為,蒙古人出兵四十萬的可能性根本沒有,即便是出一部分兵,也就是吶喊助威,打打順風仗,根本不能作為依仗。”
“至於鎮江軍,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要不是我復遼軍鼎力支持,毛文龍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即便是現在,鎮江軍也不具備野戰能力。”
“而我們遼東軍,”說到這裡,茅元儀頓了頓:“復遼軍經過兩次金州大戰。彈藥補給相對緊張,但若是真的要出兵,可以再次上演一次渾河之戰,當然,以我復遼軍的戰力,建奴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
“可是我復遼軍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李彥擺了擺手,作為後來者,並且與復遼軍有著緊密的聯繫,李彥是很在乎軍隊傷亡的。
茅元儀點了點頭:“是地,建奴最擅長各個擊破,正如渾河之戰,川浙兵孤立無援而被圍殲,我復遼軍若是前出金州城,參加大規模的會戰。很容易陷入相同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