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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機關總結經驗教訓後感到,敵人正是利用了我方思想工作中的弱點,必須根據新形勢改變過去的內防方式,並決定採取積極清理、加強內部控制和主動揭露批駁三項措施。從1951年夏天起,各部隊開展了內部清理和評比,將來歷複雜和不可靠者調離前線,並在各單位建立了政治保衛小組,嚴格審查從敵人後方突圍返回的人員。
六十軍的同志們走了以後,工作組的態度也變了,暫編連剩下的人被隔離在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裡,活動的範圍更小了,院子周圍還布置了哨兵,日夜監視,伙食也一天不如一天,讓王勇恍惚間自己進了監獄。開始幾天對他們進行“形勢教育”、“榮辱和愛國主義教育”、“革命英雄主義教育”、“受挫基本原因及其教訓的教育”、“革命紀律教育”等等,然後是‘自我批評揭露自身錯誤’,王勇寫了幾次材料都沒有能過關,這讓他很茫然,自己寫的都是實話,最大的錯誤也就是偷著挖了朝鮮老百姓的糧食,沒有打借條,再沒有做過什麼其他違反紀律的事情,可工作組還是不依不饒,讓他一遍遍的重寫,要求從思想根源上下手···
其實此時不光他們暫編連在‘過關’,三兵團、六十軍、一八零師突圍回來的人都在過關。兵團副司令王近山親自返回國內向**做了檢討,承認錯誤請求處分。彭德懷在一次會議上氣得面對面的批評了60軍的領導同志:“你像不像個指揮員?把部隊搞成什麼樣子了?這是我們志願軍的恥辱!”並要把180師師長鄭其貴軍法從事——拉出去槍斃!
導致失敗的調子定在“師的主要領導幹部政治動搖逃跑是180師受挫的基本原因”,認為180師這次全師覆滅這樣的失敗,軍事指揮上不是主要原因,政治上動搖逃跑是基本原因,軍事上指揮的錯誤是造成被圍的原因,不是覆沒的原因,比如情況判斷錯誤、機械執行命令、對公路控制不明確、情況緊急友鄰不能及時支援、糧食供應等等,都有關係,也很重要,但不是基本原因,強調軍事指揮上的錯誤,是不敢正視自己的錯誤,說明了原180師政治上底子就不厚,因而表現在:對敵人力量上估計不足,誇大了敵人的力量,很早失掉了勝利信心,榮辱不分,幹部黨員的責任心不明確,不頑強,黨員對黨應該無限忠誠,而且應該表現在嚴重關頭的考驗上,幹部的改名換姓隱名當俘虜是非常可恥的···許多幹部為了“過關”,給自己無限上綱,有的互相指責,埋怨情緒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
“王勇同志,你認為這次你們能夠成功突圍主要原因是什麼?”王勇被單獨叫到了一間屋子裡,氣氛與往常有些不同,面前多了位保衛部的工作人員,他坐的位置正好和他們相對,有些像是在審訊犯人。
“我認為連領導工作得力,老戰士多戰鬥力強,前期偵察工作做得好,再一個突圍時,敵人正在大規模換防,新來的敵人對地形不熟,防守上有漏洞,也可能是那裡從來沒有人突圍,導致敵人的防守鬆懈,所以我們能成功突圍!”王勇說道,這些他已經在報告上說過。
“哼哼,王勇同志,你當過國民黨軍官對吧,你是不是暗地裡投降了敵人當了特務,借著突圍跟部隊回來準備搞情報吧?情況我們都摸清楚了,現在給你自新的機會,你老實交待才是出路!”保衛幹部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冷哼一聲說道。
“胡說,我不是叛徒,我不是特務···”王勇聽完立刻就急了,猛地站起身吼道,可兩個戰士聽到喊聲衝進屋裡,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地上,“你們冤枉老子,老子不是叛徒···”王勇悽厲的喊聲在小院子裡迴蕩。
第五十一章 暴怒的大頭
當大家看到王勇走出審訊室時,他面容憔悴,臉上有兩塊淤青,雙眼通紅帶著憤怒,又包含著委屈與無奈,他拉拉被扯爛的衣袖,找了個陰涼坐下,看著落山的夕陽默默無語。
“王勇,你怎麼啦?”大頭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見王勇回來了,立刻走過來問道。
“呵呵,連長我覺得我就不應該回來,也許死在南邊會更好!”王勇抬頭看看大頭關切的眼神苦笑一聲說道。
“兄弟胡說什麼,他們問你什麼啦?”大頭遞給他一顆煙坐到他身邊說道。
“***,有的事能說得清嗎?”王勇吸口煙說道,“他們問我為什麼當了國民黨的兵,問我是不是有血債,問我是不是當了叛徒出賣了同志···”
“你沒有跟他們說嗎?”大頭著急的問道。
“我說了,可他們不相信,認為這些都是我自己編造的,沒有證據!媽的,當年跟誰都是打日本鬼子,誰知道現在成了罪過。我要是有血債,國民黨特務還會追殺我嗎?我在敵後當沒當叛徒,大家不知道嗎,可我當過國民黨兵他們不信啊,非讓我承認回來是當特務的!”王勇有些激動地說道。
“他們打你啦!”大頭突然看到王勇臉上的淤青,大聲問道。
“嗯!”王勇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們敢打你,老子跟他們拼啦!”看到王勇點頭,大頭暴怒了,跳起來,衝到工作組的門前吼道:“兔崽子們,給我滾出來,你們***敢打我的兵!”王勇沒想到大頭反應這麼激烈,趕緊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