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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糧食往哪送?”押車幹部傻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你把糧食就地卸了,就不要前送,這裡的人都斷糧幾天了,大家能帶走多少是多少,空車馬上裝上傷員往回趕,你看怎麼樣?”大頭此時像個老狐狸誘惑著說道。
“行,就按你說的辦!”押車的幹部想了想,下定了決心,咬著牙說道。
說完指揮著車隊靠邊疏通道路,大頭指揮著暫編連的戰士七手八腳的卸了糧食,搶先把自己帶的傷員送上了車,“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後方養好傷!”大頭一遍又一遍的對上了車的傷員們說著,傷員們對這些護送他們的戰士們敬了個禮,雖然只是一夜的相處,他們卻把他們當做一輩子可以信任的兄弟!
······
此時大頭卻不知道,雖然他們過了北漢江,但也為時過晚了。天亮後美第二十四師已經很快進占間村,擋在了他們的退路上。美第七師突破了一七九師的防禦,將他們與後方的連繫徹底割斷,南韓第六師已經到達藝岩里,他們周圍,是五倍的美軍如鐵桶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第十七章 突圍(一)
暫編連送走了傷員,利用天亮前的一個小時的時間加緊行軍,趕到了馬坪里,兵團指揮部已經撤離,只留下了各部收容隊,跟隨他們撤到這裡失散戰士紛紛歸隊,暫編連最後就剩下了三十一個人。
“連長,兵團指揮部撤走了,找不到人,收容隊的只留本部隊的人,咱們怎麼辦?”負責聯絡的指導員哭喪著臉回來說道。
“劉指導員你就該姓白!”大頭瞪著牛眼說道。
“為···為什麼?”指導員納悶地說道。
“別人都能搞回點有用的東西,王勇從倉庫里整來了兩箱餅乾,栓子弄來了兩箱子彈,半箱子手榴彈,就你白跑磨鞋底子,你不姓白該姓啥!”大頭沒好氣地說道。
“你···你!”戰士們的鬨笑聲中,劉指導員紅著臉吭哧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剛才聽倉庫的人說,他們放完東西就向史倉里撤退,那裡是突圍部隊的集合地,我們是不是也往那去!”王勇往嘴裡塞了塊餅乾說道。
“行,跟著大部隊走安全一些,王勇你派人盯住他們,咱們現在是遠離老部隊,舅舅不親,姥姥不愛····”大頭瞅瞅周圍幾個人又說道,“哼,突圍時很可能就把咱們給丟了,大家都上點心,睡覺都給我睜著一隻眼!”
“行,放心吧,我看賊似的看著他們的指揮部!”王勇笑著說道。
“和我們駐紮在一起的是哪只部隊?”大頭問道。
“六十軍的,好像是180師!”王勇邊吃邊回答道。
“嗯,華野八縱的,是支老部隊,戰鬥力還行,跟著他們走吧!”大頭抽了口煙說道。
······
這時太陽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雲層里,出慘白的光線,似乎陽光也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毫無光彩,從南邊方向和東西兩側,傳來持續不斷的沉悶的爆炸聲,美7師在向春川至馬坪里公路以北的陣地猛攻的同時,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我軍占領的高地進攻,敵人炮兵、坦克炮猛烈轟擊,紛飛的流彈甚至打到了他們這裡,守口子的部隊承受著巨大的傷亡。
激烈的槍炮聲直到夜幕降臨才停止,敵人的進攻終於暫停了。馬坪里陣地上彈坑密布,東西山頭被炮火削成平地。敵我雙方的屍體橫陳豎臥。一處處被打斷的樹幹燃燒著,向空中飄浮起一股股黑煙,部隊開始突圍了。暫編連悄悄的加入了突圍的隊伍中,在紛亂的情況下,一點也不顯眼,為了防止走散,他們都在身後的背包上紮上了白毛巾,以示區別。
突圍部隊在山林中冒著敵人猛烈的炮火,出敵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輕裝向西北方向冒雨疾進。前衛團在駕德山與鷹峰之間十字溝中掩護部隊沖第一道包圍圈出進山口時,就遭到敵人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鎖猛烈射擊。這是敵人事先準備好的炮擊區。為了打開口子,把全師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彈、衝鋒鎗都集中給這兩個前衛營用。兩個營同公路上的敵人坦克硬拼,擊毀敵坦克一二十輛,與堵擊的敵摩托化兵反覆衝殺。結果,兩個營以傷三分之二的代價打開了一個口子。
後邊的部隊剛順著突破口闖出來,敵人設在對面山樑上兩架探照燈對準公路點亮了,照得黑夜如同白晝,公路上移動警戒的四輛坦克立刻衝過來,在突圍的隊伍中橫衝直撞,對我衝到公路上的人群來回碾壓,公路對面山樑上敵人一個排的兵力對衝過公路的人群瘋狂的射擊。
王勇他們沒有盲目的衝上公路,隱蔽在公路邊上的一道水溝中,眼前的情景簡直就是一場屠殺,奔跑的人群不時被射來的子彈打倒,有的人掙紮起來跟上部隊,有的人倒下了再也站不起來···往來疾馳的坦克像衝進羊群的獅子肆無忌憚的踐踏,一些戰士用手中的步槍向坦克的射擊,子彈打得坦克裝甲叮噹作響,但他們很快找來敵人車載機槍的射擊,人體被打得支離破碎,血肉橫飛。
一輛坦克衝到暫編連隱蔽的水溝前突然剎住了車,履帶捲起的泥水濺到大家的臉上,探照燈的照射下,王勇清晰的看到車輪間夾雜著人體的殘肢碎肉,讓人頭皮炸,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咣當’一聲艙蓋打開了,一個美國坦克兵可能覺得不過癮,爬出艙來用車頂上的高射機槍向人群掃射。密集的大口徑子彈帶著一股狂風掃過,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