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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將軍,你對趙將軍的看法有什麼意見?”張素元問道。
“大人,末將以為吉坦巴赤最有可能的做法還是強攻,他不大可能採取長期圍城的策略。”鄭學峰拱手說道。
“為什麼?”張素元緊接著問道。
“大人,對吉坦巴赤而言,目前局勢是他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誠如滿將軍所言,吉坦巴赤一定想要一舉突入關內,而吉坦巴赤若要突入關內,就必須先拿下寧遠,因為離人現在尚無力兩線作戰,更何況寧遠還是離人運輸給養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們不會越寧遠而不顧,直接去攻打山海關。”
“鄭將軍,這不更說明吉坦巴赤一旦攻打我們寧遠遇挫,他就極有可能採取圍城的策略嗎?”滿雄大大咧咧地問道。
“滿將軍,一旦攻城受挫,吉坦巴赤不大可能停下來轉而採取圍而不打,準備長期圍困的策略。吉坦巴赤一定怕時間拖下去情況會起變化,因為一旦朝廷改變態度,那吉坦巴赤就將功虧一簣,所以他必將傾盡全力攻城,直到分出勝負為止。”鄭學峰微笑著說道。
看著諸將的問答,張素元心中很是高興,他是故意引導眾將這麼做的,這是他一貫的做法。這是一種學習,在帝國以文統武的體制下,將軍們幾乎沒有發言權,所以也就自然不需要具備什麼戰略眼光,將軍們只要聽從文官的命令領兵打仗就可以了。如此數百年下來,軍中有戰略眼光的將軍反而遠不如趙烈廷和他自己這樣的文官。
面對這樣的局面,張素元很是痛心,所以他一方面想盡各種辦法督促麾下的將軍們學習兵書戰策,一方面也利用各種機會,就像今天這樣啟發開導他們。
“啪、啪、啪。”張素元輕輕拍了三下手掌後說道:“鄭將軍說得極有道理,只此一點,吉坦巴赤長期圍困寧遠的可能性就已幾近於無。”
頓了頓,張素元又說道:“鄭將軍說得雖極有道理,但還不夠全面,吉坦巴赤不會長期圍困寧遠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看著眾人滿臉疑惑的神情,張素元繼續說道:“吉坦巴赤這幾年是如何對待唐人百姓的,我們沒人不清楚。如此做法對一個有雄心大志的統帥而言是極其愚蠢的,這說明吉坦巴赤已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變得驕狂、剛愎,如此自然難納忠言而只會任著自己的性子行事。”
“吉坦巴赤自起兵以來,大小數百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生平未嘗一敗,而以他如今的性子,勢必更加不能容忍任何微小的失敗,所以他不撞南牆是決不會回頭的,寧遠之戰必將如鄭將軍所言,在見個真章前,吉坦巴赤決不會回頭!”張素元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看著眾人心悅誠服的目光,張素元輕鬆地笑著問道:“諸位將軍,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抵擋住離人數日的強攻,守住寧遠?”
“是,大人。”眾將相互看了看後齊聲答道。
“諸位將軍,這是大戰前的最後一次軍事會議,我們今天要把所有相關問題都作出決斷。”
隨後,張素元在充分聽取眾人意見的基礎上最後拍板做出了一系列的決定。
第一,趙明教依舊駐守前屯,而華覺島上所有的人員物資三日內都要撤進寧遠。
對於這一決定,諸將都極為困惑,因為大人的解釋明顯前後矛盾。照張大人所說,寧遠之戰將是攻守間的激烈對抗,勝負將在數天內決定,故此,寧遠的所有布置也都是依此來進行的。
眾人都清楚,寧遠本就兵力不足,而按大人的思路,將前屯和華覺島的兵力都集中在寧遠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大人他卻只集中了華覺島的兵力。
對此,大人的解釋是,為了以防萬一,同時也是為了牽制離人的軍力,駐軍前屯和華覺島依然極為必要,只是由於目前天寒地凍,華覺島一帶的水面已結成厚厚的冰層,使華覺島失去了天然的屏障,而離人一旦攻城受挫就極有可能或出於泄憤,或出於誘使寧遠救援的目的而攻打華覺島,雖說可以鑿冰阻敵,但略一疏忽就極易為敵所乘,故此這才決定從華覺島撤軍。
張素元的解釋讓眾將半信半疑,很是困惑,因為不論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想牽制離人軍力,駐軍前屯都沒有什麼用處。雙方軍力的對比太過懸殊,吉坦巴赤有充足的兵力,他完全可以截斷前屯和寧遠的聯繫而全無顧忌地攻打寧遠,所以說趙明教統領的兵馬放在寧遠比放在前屯要有用得多。
眾將雖然對張素元的解釋很困惑,但他們都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如此明顯的道理,他們想得到,張大人更沒理由想不到,張大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所以他們只要聽命行事就可以了。
對這一決定最感高興的當然非趙明教莫屬,因為前屯顯然要比寧遠安全多了,但臨行之時張素元對他的一番交待卻又使他一個頭兩個大,因為張素元無論交待給他什麼任務,他都不想也不敢違背。
對於張素元,趙明教是非常感激的,他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但張素元依然讓他獨擋一面。張素元為人極其精明,用他絕不是出於糊塗,趙明教明白,張素元之所以用他既是出於自信,自信可以用他,同時也是出於信任,信任他可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