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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範文海分析完大勢,並把離間計的所有細節全部道出後,三大貝勒震驚過後,就都陷入了沉默。他們雖是赳赳武夫,但都不乏軍略上的眼光,他們都清楚其中的兇險。
“去,蒙厥是第一關;回來,又是最後一關。請問大汗如何應對?”莽古爾泰率先問道。
“蒙厥是屯兵制,沒有大規模的常備軍,只要我們出其不意,不等他們招集起大軍,我們早已過去,何況他們馬上就會意識到,我們只是路過,因此也不會追著我們不放。大軍抵達科爾沁草原時,即派出使者,前往與我們交好的蒙厥部落,請他們一方面招集大軍,等我們回來時,如果別的部落膽敢阻截,讓他們出兵牽制;另一方面請他們派出使者,向那些部落說明我們的意思。如果我們凱旋,他們就決不會出兵阻截,即便失敗,他們也定不會願意同受傷的惡浪拼個你死我活。他們只會嚴陣以待,防備我們劫掠,因此無論來去,都不需擔心蒙厥。”皇天極從容地說道。
“十萬大軍,千里奔襲,我們或可瞞過張素元數日,但到了長城附近,就絕滿不過前線守軍,屆時如果他們迅速集結大軍,趁我們疲憊不堪之時迎頭痛擊,那時該當如何?”莽古爾泰接著問道。
“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皇天極斷然說道:“順天巡撫趙海清和薊遼總督彭萬年俱是只知風花雪月的白面書生,他們即便有此見識,也必無此膽量,他們唯一可能做的就是憑城固守,發書請援。”
“張素元可不是只知風花雪月的白面書生,他會看不到我們可能由西線突入長城嗎?”二貝勒阿敏問道。
“二貝勒所言極是,張素元確實早就預見到了我們可能從西線突入長城,而且也上過表章,請求加固西線防務,但思宗昏聵之極,他以為數十年來,西線從未出過事,於是就認為西線固若金湯,所以對張素元的奏章絲毫不加理會。既然思宗認為西線固若金湯,那張素元就毫無辦法,雖然名義上,西線防務由張素元全權執掌,而實際上,他最多能做到的也不過是在各關隘多屯集些糧草而已。”範文海一笑答道。
“西線防禦鬆散,兵甲不備,士卒不練,城郭不全,我們一旦突入長城,定可長驅直入,直搗帝京。”皇天極補充道。
“要突入長城,我們必須精銳盡出,如果張素元不來西線增援,反趁我空虛,揮師東進,抄了我們老窩可怎麼辦?我們勢不能在關內立足,到時何去何從?”大貝勒代善憂心忡忡地問道。
“大貝勒,帝國不是後箭,那裡已無一絲朝氣。思宗更不是我家大汗,他既不懂兵,又不知政,只會坐在深宮之中,胡亂發號施令。京師告急,思宗必定十萬火急召張素元回師勤王。張素元若遵旨回師勤王,他必然清楚,帝國可堪與我們一戰的,只有他手中的十萬勁旅,余皆土雞瓦犬,一觸即潰,所以他若回師勤王,也必然是精銳盡出。”範文海答道。
“張素元並非常人,他有沒有可能圍魏救趙,不理關內之危,而直搗瀋陽?”代善依舊不放心,接著問道。
“這種可能不能說沒有,但張素元不會這麼做。如果他這麼做了,可以說正中我們下懷。”範文海石破天驚地說道。
看著三大貝勒齊刷刷盯向他的難以置信的目光,範文海不答反問:“十萬精銳盡出後,如果大貝勒您率眾留守,像張素元一樣,也採取憑堅城、用大炮的策略,您認為能堅守多久?”
“半年。”代善有些遲疑地答道。
“如果將城內的唐人盡皆遷出,而全以離人充之,大貝勒,您有信心堅守半年嗎?”
“有!”這一次,代善毫不遲疑地答道。別說半年,就是一年他也有信心。
“既然您有信心堅守半年,那張素元若不遵聖旨,揮師東進,大汗即一方面猛攻京師,一方面大肆劫掠破壞。”
“十萬大軍,千里奔襲,只能帶數日的乾糧而已,帝京城高牆厚,若沒有重型攻城器械,又如何攻得破?”莽古爾泰打斷了範文海,不解地問道。
“三貝勒,我們並不是要攻破帝京,只是嚇唬思宗而已,思宗受的驚嚇越重,對張素元的怨恨之心也就相對越深。不需兩月,我們就能達到目的,到時即可回師解瀋陽之圍。如此,張素元必將勞而無功,也就必死無疑。”範文海斷然說道。
三大貝勒中,數二貝勒阿敏的反應最快,他問道:“我清楚思宗一定會治張素元的罪,但為什麼一定是死罪?”
“有四個理由,張素元必死無疑。其一,張素元抗旨不回師救駕,思宗生性忌刻陰狠,他必然要殺張素元泄憤;其二,被我們從西線突入長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思宗必然得找個替罪羊,張素元自然首當其衝;其三,帝京四周的田產莊園盡為皇親國戚、達官顯宦所有,若被我們燒殺殆盡,這些人必然遷怒張素元,他也得死;其四,百姓不明就裡,他們只知思宗對張素元恩寵有加,將半壁江山都交給了他,所以被我們從西線突入的責任自然非張素元莫屬,何況思宗和那些恨張素元的高官顯宦也必然要千方百計地給張素元羅織罪名,到時若再加上我們暗中散播的謠言,百姓家園被毀,親人被殺,他們心裡會怎麼想?他們自然會恨不得將張素元千刀萬剮。思宗最好面子,素以中興之主自勉,所以他一手促成的百姓心中的怨恨反過來更會左右他殺張素元之心。這四條綜合在一起,張素元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