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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怎麼也沒想到,房遺愛會如此大方的承認,地上躺著的那具屍體就是他的人!
這讓虹筱夫人感覺自己費心費力憋著的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半點兒成效沒見,還讓自己差點兒閃到。來時準備的一堆冷嘲熱諷、明協暗迫的話也全憋在了肚子裡,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房遺愛認真整理好左邊那人的遺容之後,連人帶草蓆一塊兒抱起來,將旁邊圍著的侍衛趕開,重新放在不遠處的地方。又回頭給另外兩個人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遺容道,“他們算是我朋友吧。夫人手底下的人應該有人認識他們。”聲音一如之前沒有波動。
“她身邊的侍衛,這麼說她也回了王城?”虹筱夫人點點頭,問道。看著房遺愛簡單整理好兩人的遺容,也將兩人之間拉開一定的距離,大體猜到房遺愛想幹什麼,卻沒有張口阻止。
“你說那。”房遺愛起身看了虹筱夫人一眼,沒承認也沒反對她的猜測轉身回房,拿了火摺子和一早才加滿油的油燈,又去旁邊的幾個房間,將裡頭的油燈挨個取了出來。
將燈油帶燈芯,依次灑在了三具屍體上,空油燈被房遺愛隨手扔在了一邊,拔開火摺子,吹出火星伸手去點屍體上浸了油的燈蕊。
“也不問問我這個主人,公子就要焚屍滅跡,就不怕奴家轉頭再給公子送兩具屍體來嗎?”見房遺愛伸手取點被燈油黏在屍體上的燈蕊,虹筱夫人心裡有些不痛快,真真假假的冷聲說道。
房遺愛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嗤笑一聲並不理會虹筱夫人的話,手上沒有半點兒停頓的點燃了燈蕊。
當周圍的人不存在一般,房遺愛自顧自的將三具屍體上的幾根燈蕊一一點燃,這才重新將火摺子悶上,放進懷裡。
期間不是沒有人不想阻止,也不是沒有人不想呵斥,卻被房遺愛冷如寒冬的眼神給嚇得不敢有所動作,再加上一直積威深重的虹筱夫人都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全都乖乖縮回頭,自覺謹守打醬油的本分。
“你不信奴家手裡沒有活口?”深吸兩口氣虹筱夫人平息了因房遺愛的無視而湧起的怒氣,聲音有些拔高的冷硬道。
房遺愛送給虹筱夫人一個看白痴般的眼神,半點回話的意思都沒有。活口,換成別的人,房遺愛或許會考慮一下,稍稍收斂一點兒。
可這次進入王城帶進來的人,個個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多次血戰之後剩下的刺頭營的老人兒。無論是自信微笑的吳瞞,還是穩妥持重的李忠,或是火爆粗狂的曹達,亦或者是老好人般的陳大有,再或者是滿嘴怕死的瘦猴,還是其餘的幾個人,這些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活著落入敵人的手中,以至於成為威脅自己兄弟安全的把柄!
這點信心房遺愛還是有的,也正是因為心裡明白這一點,才讓房遺愛更窩心!
看著已經看是燃燒的屍體,熊熊的火焰扭曲了視線,讓房遺愛看不清那滿是傷痕的年青臉龐。
此次進入王城救人,房遺愛知道會有傷亡,卻沒想過會這麼快就有人隕落於此,而且還是那個跟自己年紀不相上下,平日裡嚷嚷著最最怕死的瘦猴。
他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斥候,也是吳瞞這兩年重點培養,以便他退役之後來接替他掌握整個斥候,負責處理消息的人。
平日裡他是跑得最快的人,卻沒想到最先死掉的人卻偏偏是他!
上元節燈會的時候,這小子還跟吳瞞幾個一起嚷嚷著,讓自己出錢給他們一個個都討上一房媳婦,好大家湊在一塊兒做鄰居,將來老了也好方便互相串門閒磕牙。
那是滿是憧憬的鮮活面容,此刻,卻已經傷痕累累,沒了呼吸。
看著燃燒的火焰,房遺愛的雙眼,面容,甚至整個人,都平靜的一如激不起半點波瀾的深沉湖水,如雕像般靜靜的立在那裡。
看著房遺愛一動不動,沒有表情的站在那裡,虹筱夫人感覺心中一陣壓抑,壓抑的難受,突然很是懷念曾經那個面臉憨笑,目帶亮光的房遺愛。
與那樣的房遺愛相對,讓人覺得心裡有底,舒服放心。
這樣看似平靜無波的房遺愛,讓人沒來由的覺得害怕壓抑,就像是狂風暴雨之前的滲人寧靜。
屍體燃燒的焦味和臭味,瞬間彌散了整個小院,讓人忍不住做嘔,而房遺愛就像沒聞到一樣,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燃燒的火焰帶起的氣流,攪動他衣服的下擺,跟著輕輕晃動。
是留下跟房遺愛置氣,還是趕緊離了這熏人的小院?處在下封口的虹筱夫人稍稍掙扎了一下,覺得身中鎖功散,無法全力施展武功的房遺愛,應該不能輕易逃出王庭,更何況齊扎羅還在自己手裡嚴密監視著,所以,虹筱夫人決定還是先回去洗個澡,回頭再找房遺愛麻煩就
想想,給錳嗤擄的飛鴿傳書,估計也就是明後天就會有回信了,到時候說不定錳嗤擄會讓把房遺愛押往前線,那時就有的房遺愛的罪受了,自己有何必一時的不痛快。
虹筱夫人用香帕掩著口鼻,從矮榻上起身,這讓跟她進入院子裡的侍衛和侍女們,同時鬆了口氣。
看人整理屍體遺容沒什麼,看人焚燒屍體也沒什麼,關鍵是這個整理屍體遺容,焚燒屍體的人,平靜的太過嚇人,眼神掃視時也冷的嚇人,生生讓大家在大夏天,烈陽當頭的時候,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