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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房家還有自己的親骨肉,自己將來還要親眼看著珏兒長大成人,看著他娶妻生子,現在,自己不能出事!
為了這兩個孩子,自己不能讓他們在沒了爹之後,也沒了娘依靠!
蕭夫人心疼的看著身形淡薄的蕭婷婷,心中不免後悔,當初為何自己要縱著女兒,任由她去喜歡上房遺直?若是當初自己聽了夫君的話,忍一時之痛,斷絕了女兒對房遺直的念想,是不是,是不是女兒也就不會面對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蕭禹目光複雜的看著女兒,雙唇緊緊的抿在一起,沒有表情的臉,僵硬的宛如木雕的面具。
饒是一生波折的蕭皇后,來回看著蕭禹一家三口,目光定格在蕭婷婷身上,終究也只能無言的嘆息一聲,長嘆一句,女兒身難自主。
“我,接旨。”深吸一口氣,安撫了懷裡哭鬧的蝶舞,蕭婷婷牽強的扯了下嘴角,眼神平靜的說道。
蕭禹冷硬的點了點頭,深深看了眼雙眼平靜的女兒,掃了下妻子和姐姐,無言的轉身朝佛堂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女兒第一次嫁人,自己看不上房家的人,卻沒能攔住女兒不嫁。
這次女兒嫁人。自己竟然連置喙的餘地都沒有!
上次是自己被房遺愛一個黃毛小兒逼得狼狽鬆口,換的皇上的賜婚旨意。
可這次,就因為病入膏肓的魏徵想要親眼看著兒子成親,而他的兒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兒。連自己的意見都不帶詢問一下的,就讓皇上下旨賜婚!
憤怒,氣苦,不滿等等,最終都只化成了一聲無奈的長嘆。
皇權,自己冒犯不起,也不敢拿有些沒落的蕭氏一族的性命來做賭注。自己賭不起。
握了握拳頭,蕭禹不期然的想起了房遺愛。
想到房遺愛為了讓房玄齡不被那些不著調的族人牽連太深,竟然以滿身的軍功,在風頭浪尖上就去了齊王府,跟齊王講條件,就是為了讓對齊地有管轄權的齊王出面,讓房氏族老們同意房玄齡卸任族長之職。
事後,不禁沒被皇上重處。還搏得了皇上的歡心,以及太子更多的信任,就連長孫無忌也對房遺愛更加青睞。
若是。若是房遺愛是自己的兒子的話,是不是碰到這種情況,他會奪了聖旨,策馬進宮,請皇上收回成命?
注視著緩緩下墜的太陽,蕭禹目光閃動了幾下,搖搖頭,緩步朝前廳走去。
見蕭禹無言的轉身離開了佛堂,蕭婷婷再次深吸氣,朝蕭夫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柔聲哄著懷裡的蝶舞,將蝶舞順利的交給了蕭夫人,不失禮儀的朝蕭皇后福了福,腳下並不遲疑的,轉身跟上了蕭禹的腳步。
蕭禹和蕭婷婷的背影相繼消失在了視線內,蕭夫人這才頹然的收回目光。抱著蝶舞,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我到底做了什麼孽啊?老天為什麼樣這樣對待我的女兒?為什麼?啊!”蕭夫人一手攬著蝶舞,一手不停的砸著地面,失聲痛哭道,“老天爺為什麼不懲罰我?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婷婷?嗚嗚嗚……”
感受到蕭夫人的悲痛,蝶舞再次哭了起來。
蕭皇后上前將蕭夫人抱在懷裡,無聲的安慰著,伸手試著安撫蝶舞。心中黯然,難道蕭家的女兒,個個都要如此命運多舛麼?
“姐姐,要是,要是早知道生下她,會讓她受這麼多的罪,啊,當初,我當初,還不如不生的好!”伏在蕭皇后懷裡,蕭夫人悲從中來,不知所言的宣洩著,“當初不生下她來,也比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受罪,生生撕我的心強啊!嗚嗚嗚……”
蕭皇后雖然一生有好幾個夫君,卻並沒有生過一男半女,蕭夫人的悲痛,她雖有所感,卻並不能完全體會。
想著,若是自己的生母活著的話,看著自己飄搖的一生,想來,也不會和弟妹看著婷婷如此悽苦的心情能相差多少。
回想自己看似風光的一生,再看看自己視若親女的蕭婷婷,聽著蕭夫人的悲聲,蝶舞稚嫩的痛哭,蕭皇后的眼淚也滾落了下來。
一時間,佛堂內,哭聲一片。
那邊,房遺愛和淑兒兩人沉默了一陣之後,淑兒望向房遺愛說道,“我現在就去蕭府,好歹早點兒給大嫂透個信兒,說不定能想到什麼推拒的辦法。就算想不到辦法,那,那好歹讓大嫂心裡有個準備,看看大嫂有什麼打算,也好。”
房遺愛算計了一下時辰,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宜早不宜遲。看時間,虞大人那兒應該也授完課了,你帶著珏兒一塊去,珏兒好久沒有見過大嫂了。”
夫妻兩個相視一眼,嘆口氣。
淑兒自去吩咐人被馬車,讓秀菊幾個大丫鬟幫著梳洗更衣,乘車去虞府接了房珏,趕去蕭府。
淑兒走後,房遺愛後腳便回了房府,興許,房玄齡能有什麼法子,可以不讓蕭婷婷去魏家沖喜。
房玄齡準時下衙回家,奇怪的看了眼跟在自己後頭,明顯有話要說的房遺愛。
房玄齡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了常服,就將房遺愛叫進了書房。
聽了房遺愛所說,對於房遺愛最後一句問話,想到今天聽人所說,說蕭禹離開皇宮的時候,身邊跟著太極殿的公公,房玄齡搖了搖頭,說道,“遲了,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