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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錯,必然有人抬了東西上去,只是抬的是什麼,出雲就不敢妄加揣測了……”
明末修長的手指捏著自己的下顎,皺眉思索,“這麼偷偷摸摸,必然是怕被我們知道……”思慮片刻,她突然抬起頭,目光炯炯,“不管是修補城牆,或是安置什麼守城兵械,我們都不能等到守軍工事結束之後再有所動作!必須立刻阻止他們!”
諸將立刻明白了明末的意思,魏林主動站出來,聲音鏗鏘如金石,“將軍,末將魏林,願領精兵對仰昭關發起全力衝擊!”
“這次可是鬧了大笑話……東陵原上第一雄關,被風一吹,居然掉了好幾塊磚……”低沉的聲音響起,似乎略帶笑謔之意,仔細一聽,似乎又透著讓人心驚膽寒的嚴厲。
鎮守仰昭關的將領於隼面容緊張至極,躬著身跟在君可載後面,不住的抹著額上地汗。
“君天帝滅了南方尊黎國之後,仰昭關以南千里平原都是封國國土,所以……”
“所以仰昭關就沒有修繕的必要了?”君可載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於隼。
於隼不敢再出聲,只是將頭垂得更低。
一旁的史大邱忍不住出聲替同僚抱不平,“殿下,之前所有軍資都在緒王爺手裡頭抓著,連登梁,序陽那樣抵抗西丹地重鎮都要不到錢修繕城池,更何況幾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的仰昭關?此事不能怪於將軍!”
“我這不是沒有降罪於他麼,史將軍緊張什麼?”君可載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繼續沿著牆垛往前走。“我吩咐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殿下可以驗收,如今放塊布到城牆上都會滑下去……只是……”
“只是破損的那處地方無法潑水,城牆結了冰就無法再行修補,對不對?”
“正是。”
“那就加快進度,估計此事瞞不了多久,鋒南軍那邊一察覺立刻就會出兵攻城,能補好一寸是一寸……若是實在來不及,就拿塊布蒙起來吧。”
“拿塊布蒙起來?”跟在後面的史大邱和於隼有點發懵。
這不是擺明要告訴敵軍城牆缺了一個口麼?
一直不曾出聲的謝清遠撫扇一笑,“騙不過大將,騙騙小兵總還是可以的……拿塊布蒙起來,誰知道裡頭是不是藏著新型兵械,一靠近就屍骨無存呢?”
史大邱和於隼恍然大悟,原來是疑兵之計。
“殿下英明!”
君可載卻不再出聲,只是轉頭看向城下通明的鋒南軍營地,神情複雜莫測。
末兒,這次你恐怕又要跳起腳來罵我了……
慶城。
夜已經深了,公子無雙安身的府邸里,燈火三三兩兩的熄滅,只有狹長的廊下,每隔三步便亮起一盞暗紅的燈。
花園一側,公子無雙的書房裡燈仍然未熄,橘色的光亮透過窗欞灑入院中。
書房中的人影靠著椅背,微低著頭,似乎在凝神思索。
書房外,披著雪白狐裘的謝炎伶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濃茶,靜靜佇立在門口,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抬起,欲扣門扉,猶豫半晌,卻又緩緩垂下。
門內是她的夫君,是她此生唯一得以仰望和依靠的那個人。
可是許多次如現在這般,站在門外,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推門進入。
相敬如賓,相敬,如同陌生的賓客。
他甚至不曾緊緊的擁抱過她,如同那日,他在廊下擁抱明末……
“是誰在外面?”恍惚間,朱漆的書房門突然被拉開,公子無雙俊秀的面孔出現在門內。
“啊,是我……”謝炎伶手抖了一抖,捧在掌心的濃茶差點潑出來。
“這麼晚了,炎伶還沒有休息麼?”見是她,公子無雙放鬆了神情,接過她手中的茶,輕聲問道。
“想來看看公子,明日就要出發前往仰昭關,炎伶有些不放心。”
公子無雙溫和的笑笑,“不會有事的,炎伶就在慶城好好休息一陣,戰事……應該不會拖延太久。”
謝炎伶無聲的跟著公子無雙走近書房,抬眸盯著他的側臉,
公子無雙走到書案前,輕輕收拾著攤在桌上的地圖,原本挺拔的身影映在橘黃的燈光下,竟仿佛消瘦了不少。
謝炎伶悄悄走近公子無雙身後,大膽的伸出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將自己白皙的面龐貼在公子無雙堅實的後背上,然後微閉上眼。
靜謐的書房裡,她只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公子無雙身子一震,隨後低下頭,將手輕輕的覆上謝炎伶環在他腰上的縴手。
“炎伶,最近忙於軍中事務,冷落了你,實在是抱歉……”
“不,公子操勞的是江山社稷之事,豈能將全副心力都放在炎伶身上,只是……”謝炎伶再次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帘。“炎伶真想如明將軍一般,披上戰袍征戰沙場,那樣。雖說辛苦了點,卻能夠與公子並肩而戰。總好過躲在公子身後,派不上丁點兒用場。”
“末兒……與炎伶是不一樣的人吧,”提到明末,公子無雙面上浮起複雜難辨地神色,“若不是炎伶告訴我。我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末兒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