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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不了那麼多,只要將軍發令,我夜疏朗哪怕掉腦袋也立刻執行!”夜疏朗霍然起身。
“蘇閣爾,你怎麼看?”依勢末畢竟老成持重,探詢的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慕顏赤。
慕顏赤臉色並無多大變化,放在身側的雙手卻握緊了雙拳。
“明天,我們攻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簡短的幾個字,讓在座兩人皆是一驚。
“我們出征的時候把全國的鐵器都收繳上來製造了兵器鎧甲,把西丹百姓的糧食都收上來充作了軍糧,幾乎所有的壯男男子都進入了軍隊打仗,傾舉國之力,就是為了背水一戰。”慕顏赤緩緩的開口,“西丹的男兒沒有讓國人失望,西丹的鐵蹄跨越了峪西山脈幾處天險,踏破了封國邊境上幾座要寨,我們的長刀一直伸到了東陵原的門戶滄州城下。如今,只要再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只需要兩個月,便能長驅直入,將封國的京城變成我西丹的陪都,將所有的封國人都變成我西丹恭順的子民。”
他環顧在座二人,“這種形勢下,我們若是不戰自退,如何向勒緊腰帶供養我們軍隊的百姓交待?我們西丹以後又如何在封國人面前抬得起頭?”
他語氣森然,“明天便是最後的機會,滄州若是攻下,我們便徹底脫離王庭!”
“若是沒有攻下呢?”依勢末出聲問道。
“那麼,我們便率大軍回國,拔除我們最後的阻礙!”
“什麼!”依勢末渾濁的雙眼迸發出一抹震驚。
啟明星還未升起,天空尚中尚是潑墨一般的黑色,大霧瀰漫,西丹營地里一列火把逶迤如蛇行。
微明的火把隨風晃蕩,搖曳的火光下,是全副武裝的西丹士兵們如兵器般冰冷的面容,刀光如雪,火光折射在鎧甲上泛出冰寒的冷光,二萬重步兵在火光的照耀下寂靜無言的列隊出營,空曠的土地上只有整齊的腳步聲和鎧甲相互撞擊的“鏗鏗”聲。
在身著銀色戰甲的西丹軍第三營佐將登閣的指揮下,二萬身披重甲的士兵在滄州前方的空地上列成五個方陣,整齊的鋪了開去。
緊跟在他們後面的,是西丹軍機械營的士兵,十人一列,二十列西丹士兵推著二十架攻城梯正步出營,行至大軍的前方站定。
隨後出營的,是十架巨大的投石機,二十名披甲的士兵整齊的推著投石機行進,填滿石塊的裝石匣在投石機上方晃蕩,看得人心驚膽寒,十架投石機齊齊發射,那麼滄州城的每一里城牆都要遭受上百顆巨石的同時攻擊,即使滄州守軍兵力多幾倍,也根本無力招架。
最後出營的,是一架覆蓋著牛皮的巨大衝車,高達一丈,粗壯的木槌曾經摧毀過登梁,無疆,序陽三座城池的城門。它擁有極其巨大的衝擊力,幾乎沒有哪座城的城門能抵抗住它持續不斷的猛烈撞擊,滄州城門雖包裹厚重鐵皮,只怕也扛不住它連續的攻擊!
輕裝的一萬弓兵最後出營,在第四營佐將亞緒宛的指揮下,快步跑到部隊的最前方,整齊排成三列站定。
旌旗飄揚,三萬西丹將士肅立戰格,嚴陣待發。
慕顏赤和依勢末等將領登上了營地里的嘹望塔,方振洲和秦無年走在後面慢慢跟上。
看著腳下如同鐵壁一般嚴明齊整的三萬士兵,再看看夜色中側臥如同沉睡的巨人一般的滄州城,身披戰甲的慕顏赤眼底掠過一絲犀利的光芒。
兩萬重步兵,二十架雲梯,還有他素來引以為傲的衝車,這般強勢的陣容對滄州城裡一萬老弱病殘,已經算是殺雞用牛刀了。
“將軍,明都統尚在沉睡中,營帳里沒有任何動靜,戰俘營也很平靜,沒有絲毫不穩定的跡象。”著甲的士兵快步跑上嘹望塔嚮慕顏赤匯報。
“恩,給我看好了,即使是醒過來了也不准出營帳半步。”慕顏赤背負雙手望向遠方。
既然還在沉睡中,那麼,就好好的睡下去吧,一覺醒來,大局已定。
諒你也再翻不出什麼雲雨來!
依勢末抬眼看了看天色,出聲說道:“蘇閣爾,大霧未散,要不要再等等?”
“我看不必,有大霧籠罩的話,滄州守軍正好辨不清我軍的主攻方向,更利於我軍迅速拿下滄州。”夜疏朗在一旁開口說道。
“恩。”慕顏赤表示認同的點點頭。旁邊的士兵立刻低頭遞上一支手臂長的粗壯號角。
慕顏赤親自伸手取了過來。
激顫莊嚴的號角聲瞬間響徹整個營地。
聽到進攻的號角聲,戰地上的佐將亞緒宛立刻揮動左手赤色狼頭旗,最前的三千弓兵迅速往前,快步進入射程之後,單膝跪下,手挽長弓,箭尖齊齊指向滄州巍峨的城樓。
亞緒宛手中旗幟重重揮下,一聲雷霆之吼“放!”
頃刻之間,三千支鐵箭如同乍起的三千隻黑色驚鳥,以極快的速度射向滄州的城牆!鐵箭撞擊在城牆上的聲音隔著薄霧傳了過來,一陣如雨滴般清脆的鐵器折裂聲!
後排的弓箭手立刻跟上,整齊從前排隊伍中插空而出,單膝跪射,第一輪箭雨尚未完全落下,第二輪箭矢已經齊刷刷劃破天空,厲嘯而去!
緊隨其後的,是第三輪箭雨,西丹弓兵的動作快如閃電,電石火光間,三輪箭矢齊齊射出,天空被密集的箭矢覆蓋,滄州高大的黑色城牆在傾天的箭雨中發出了沉重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