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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裴遠休沐,正在屋裡睡著,莫小碗起的早些,在花園中走動走動。這時有丫鬟急忙過來說,一大早有個姑娘跪在府門外呢。
莫小碗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她扶著春蘭的手到了門口,探頭望去,卻見真有個少女直挺挺的跪在她家大門口,路人來來去去,時不時拿手指點一下。
「這是誰啊?」
「好像是哪家千金呢。」
「她為何跪在這裡啊?」
「你們不知道嗎?近日柳翰林入了詔獄了!可不得倒血霉了嗎?那詔獄進去,還能活著出來嗎?」
「聽說柳翰林是被人構陷的,這是為了救父親?」
「大約是的吧,嘖嘖,真是個孝女啊!」
莫小碗聽那路人議論,越聽越生氣,她跪在自個門口,她倒是成了好人孝女,難道她和裴遠就成了大惡人了?
「將她叫進來,我倒要聽聽,她究竟想做什麼!」小碗有些生氣。
花廳之中,她坐在座上,抬眼,便見一個少女窈窈窕窕的走了進來,十五六歲,梳著鳳尾髻,身著繡銀絲海棠碧色錦衫,下面是玉色百褶流紗裙,細細腰肢拿著碧色絲絛繫著,走起路來裙尾搖曳生姿。
光看這身姿,便是一個出色的美人!
那少女到了近前,微微抬頭時,更如美玉一般叫人驚艷,那眉眼如畫、膚如白玉,眼底像常年含著煙霧,脈脈含情又楚楚可憐。
莫小碗至今見過最美的美人莫過於陳玉羅,可是眼前這個少女比起陳玉羅竟然絲毫不遜色,更叫她鬱悶的是,這少女身上那股子我見猶憐的氣質,怕是是個男人都要折腰。
那少女走近時,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便鑽入小碗的鼻中。
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那日裴遠身上就是這個香氣!他還敢說他沒見過絕色美女,這可不就是一個嗎?
「你是什麼人,為何跪在我府門口?」她端起茶杯,拿起了當家主母的范兒。
少女見到她,有些吃驚,大約以為第一個見的應當是裴大人,哪裡想到竟是裴大人的夫人。她話還沒開始說,便「嚶」的一聲跪了下去,哭了起來。
美人便是哭,也哭的極好看,默默流淚輕聲抽泣,若是男人看了,怕是要揉碎了肚腸了。
「你哭什麼?」莫小碗可不是男子,「這裡可沒人死了爹娘。」她嫌棄道。
美人見她對自己的哭泣無動於衷,只得道:「小女乃是柳翰林家的嫡女柳如碧,我爹遭人構陷深陷詔獄,如碧只想向大人求個情,放我爹一條生路。我家世代書香,我爹只是個清白的讀書人罷了。小女願意以身為奴,伺候大人一輩子!」說罷,俯身叩頭。
身邊春蘭低聲在她耳邊道:「這位柳如碧小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才女呢,奴婢也聽過她的名字。」
莫小碗冷笑,這位美女加才女,想以身救父,把自個送給裴遠?
哼哼!裴遠答應她還不一定答應呢!
她暗暗磨牙,問春蘭:「大人醒了嗎?」
春蘭去裡頭打聽了一下,便來回道:「已經起身了,正在吃早膳。」
「讓他過來,瞧瞧這位送上門的美人兒!」
她這話落下,地上跪著的少女微微紅了臉。
裴遠今日頭束玉冠身著一襲寬鬆的月白錦袍,負手到了廳中,見莫小碗跟前跪著一個人,倒也不意外。
抬眼瞧見莫小碗臉色黑黑,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小碗見他臉色愉快,心情更糟,道:「柳姑娘出身翰林之家,如今為了救她父親,願意伺候大人一輩子,大人可得過來領了這美人回屋去。」
裴遠過來坐在她身側,掃都沒掃那跪著的女子一眼,笑著對她道:「娘子好酸的語氣,本大人這府中如今奴婢眾多,再多,怕是要養不起了。」
柳如碧一聽,臉色微白,哀哀道:「大人難道忘記那日您還救了我一次,我知道大人仁心,必定不會見死不救,如碧求大人了。」說罷在他跟前叩頭。
莫小碗聽了更氣,斜眼睨他:「大人跟柳姑娘好大淵源!我都不知道,大人還救過她一次?好一個英雄救美!」這牙縫中吐出的幾個字,字字帶著嘲諷和冷意。
「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大人瞧著這淵源深厚的絕代佳人絕世才女,動一動那惻隱的仁心,不如就收了吧!也不必做奴婢了,這樣的美人才女,給大人做個妾室可不正好!」說罷,她氣呼呼的一甩袖便進了內室去了。
柳如碧聽了那話,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笑意,但抬頭時,那笑意又隱了下去,可憐兮兮的眼中含淚的望著他:「大人,小女沒有什麼指望,只能指望大人了……」
裴遠見莫小碗氣成那樣,不由得自個也有些生氣。他冷冷看著柳如碧道:「你爹入了詔獄不假,只是詔獄不是地府!你爹是罪是冤,北鎮撫司自有論斷!你以身救父,是覺得我裴遠是斷不清案子貪財好色的糊塗鬼嗎!」
柳如碧被他冷厲的言辭唬了一跳,弱弱的望著他,道:「大人,人都說進了詔獄便沒有活著出來的,無論有罪無罪。小女願意以身侍大人,只想大人給我爹留一□□/氣……求大人可憐……」說罷,又低頭嚶嚶哭泣起來。
裴遠撫額,覺得跟這女人說不清楚,他不耐煩起身,負手道:「你走吧!你便是想進我裴家,還得看我收不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