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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種時候,一直沒有動靜地寧王叔竟然石破天驚的有了聲響,他同樣發出“清君側”的告文,出兵燕京,準備解父王之圍,並且在告文說明了要奉我父王為“勤王”軍的首腦。
我一收到寧王叔出手的消息,心知這一下天下的局勢終於算是已經抵定了,那圍攻了燕京已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朝廷大軍為了不腹背受敵,相信不日就要撤軍了。同時間,我心裡也對寧王叔的姍姍來遲感到大搖其頭,或許之前他想地是坐收漁人之利,可是想不到我和父王如此能戰,因此才在這個時候錦上添花一把。
我想得明白的事情,父王和師父定然也能夠明白,我幾乎可以預見就如之前朱諸和我說的,父王登上帝位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定然就是全力對付諸路強藩,這其中寧王叔毋容置疑的就是首要人選。
“到時我該如何自處?”這個問題我不止一次想到,照著父王務實的性子,為了日後他的天下不至於鬧出如皇祖父死後的事兒來,他或許有一天也會“對付”我的,“難道我真的要如朱諸所說的……”我真的不敢想,無論如何,我真的難以硬下心腸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動手。
寧王叔出兵的消息才傳出兩日,朝廷軍隊果然立即就撤兵了,退回到了大江以南。父王、我、寧王叔、還有銀”那四位王叔的軍馬都在大江以北,其餘諸路藩王的軍隊就零散得不值一提了,看起來朱長文竟是有意隔江和我們對峙。
很快的,諸路藩王的軍隊都集中到了滁州,那滁州的原本是滁陽王徐達的封地,如今正是那徐增壽在當守備,說起來他正是我的岳父大人,因為徐元春正是他的女兒。
我那岳祖父徐達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做徐祖輝,一個叫做徐增壽。他們兩個人雖然都是這一位塗陽王的兒子,但是性子卻截然相反,那徐祖輝一心終於皇家正統,之前還被朱長文任為勤王軍的大將征伐岷、桂兩藩。而我那岳父徐增壽卻徹頭徹尾的是一個機變之人,打從一開始就已經和我有互通氣息,而且還和我父王私底下互有往來,這一次我們一來到滁州,他立即就打開城門夾道歡迎了。
不到兩日之間,在滁州城就聚集了各藩約莫二十一二萬人左近,雖然比起朝廷正在大江南岸布防的約莫四十萬人少了一半有餘,可是因為大勝在前,士氣正旺盛得緊,同朝廷那四十萬敗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經歷這許許多多的事兒,我終於又一次見到父王和師父,心中自然激動和高興非常。
“恭喜父王,如今天下大勢都父王的掌握之中了。”在父王的帳中,除了師父之外就再沒有旁人,因此我就沒有顧忌的對父王說了一句。
父王擺了擺手,說道:“長洛啊,現下還萬萬不可有驕縱之心,等到我們父子拿下應天一日,我們再大肆慶祝不遲。”
父王的話兒讓我心頭一凜,連忙正容應了一聲,收起了心中因為連勝而稍微生出的得意和驕傲。不過,父王雖然話語間不艫言笑,但是我卻可以清楚感覺到他心中其實也非常的高興的。
“長洛啊,這一次接連幾次戰事你都打得很好!唉,從前父王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還會有你這樣出色的兒子,你真是讓父王心中感覺到好生的寬慰啊!”父王拍了拍我的肩頭,和聲的對我說道,讓我可以很清楚的體味到他對我的那一番疼愛。
“父王切莫要這樣說,孩兒只是盡著自己的本份,為父王分憂而已。”我微微一頓,又有意說笑道:“聽了父王這種稱讚的話兒,孩兒想不生出驕縱之心也不能了。”
父王和師父聽見我說出這麼調皮的話兒,都不禁會心的笑了起來。笑罷,父王為我挽了挽有些不得體的領子,帶些慈愛的說道:“虧得你如今還是有文武全才之名的睿王了,卻如同小孩子一般。”
我打自出世那天開始,還是頭一次這麼真切的感受到父王對我的親切和愛護,這簡直就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兒,心中一陣激盪,雙眼竟是難以自已的生出了一陣濕氣,只是任由著父王為我擺布著身上的衣服。
父王為我弄好領子衣服,抬頭看見我的模樣,微微的怔了一怔,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嗦了嗦鼻子,強自裝得若無其事道:“沒……沒什麼,沒什麼!”
轉眼之間,父王大概已經猜到了我的心思,笑了一笑後,說道:“孩子氣還如此重,教父王如後如何放心將天下交給你?”
“天下?”我聞言猛的一震,似乎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竟說要將天下交到我的手中。心中的滔天巨浪才剛一翻起,我又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定下心神來,仔細回味起父王的話兒來。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只有些許才華,而少知人心險惡的少年人了,父王雖然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說起天下、政務一類的事兒,我卻實在不敢將他當作自己的父親來看待。在我的心裡,他即將就要成為一朝的天子,而我只是他身邊卑微的臣子,在這一重身份的光環之下,我和他父子的關係就顯得要淡藩了許多,於是聽了他先前說過的話兒,我首先閃過的念頭就是:“父王是在籠絡我麼?”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父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