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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蕭無畏這就要要開口言事了,所有人等的臉色立馬就凝重了起來,無論持哪種立場之人,到了此時,對蕭無畏的企盼之心卻都是一般無二的,都指望著能從蕭無畏口中聽到最符合自己一方所需的信息,然則卻都不免在擔心蕭無畏這渾小子會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一氣,畢竟這廝荒唐的事兒實是沒少幹過,天曉得他那張嘴裡能吐出啥類型的牙來。
大傢伙都急了,可蕭無畏倒好,一點都不急,慢條斯理地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奏摺,雙手捧著,舉過了頭頂,朗聲道:“啟奏陛下,微臣蒙陛下恩寵,得以接掌馬政署之要職,實不敢輕忽職守,日思夜想之,終得一策,或可重整馬政之餘,解芸芸馬戶之苦厄,臣懇請陛下御覽。”
蕭無畏這話一出,滿堂譁然一片,無數人等緊繃著的神經險些就此崩潰了去,真不清楚蕭無畏腦瓜子裡想的是啥玩藝兒,在這等逼宮的緊張場合下,這位爺居然還有心思去琢磨重整馬政,私下想想也就罷了,竟然在這麼個節骨眼上,如此正兒八經地提了出來,簡直就是“不務正業”之典範,實是令人很有些子哭笑不得的。
“遞上來。”不說朝臣們被蕭無畏此舉弄得神經崩潰,即便是弘玄帝這般城府深似海之輩,也被蕭無畏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手鬧成苦瓜臉,愣了好一陣子之後,實是無奈至極地一揮手,略有些不耐地吭了一聲。
弘玄帝金口一開,自有侍候在前墀邊上的一名小宦官緊趕著走了下去,將蕭無畏手中的摺子接過,轉交到了龍桌上。
弘玄帝本無心在此時看甚子馬政摺子,可面對著蕭無畏那滿臉的期盼狀,卻又不得不裝個樣子地端詳了起來,可僅粗粗一看,心神立馬為之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便看得有些子入了神,老半天都沒說一句話,倒是眉宇間的驚疑之色愈發濃烈了起來——蕭無畏的摺子很長,整整十數頁,洋洋灑灑近萬言,從分析如今馬政的弊端到具體如何分步驟解決此事,以及相關安排和注意事項全都明白無誤地列了出來,雖說只是個大體的框架結構,然則可行性卻是頗高,就算達不成所有的目標,也遠比現如今的馬政策略要強上無數倍,若真要說有所缺憾的話,那便是此策過於重商了,不太符合儒家之大道,弘玄帝當年能從一眾皇子的慘烈紛爭中脫穎而出,甚至將有著天下第一宗師之美譽的項王蕭睿都壓過了一頭,自然不是尋常之輩,只匆匆過了一遍之後,對此策便已有了相當的了解,同時也有著相當的震驚,只因此等妙想實在是匪夷所思了些,弘玄帝不敢相信此策會是蕭無畏這麼個混小子所能構思得出來的。
弘玄帝良久不曾從摺子上抬起頭來,一眾朝臣們自是全都等得心焦無比,可誰也沒膽子上前催促,也就只能全都傻不楞登地乾等著,諸皇子更是面色黑沉似鐵,恨不得將蕭無畏這個壞小子拖下去痛打上一回的,只可惜想歸想,做卻是沒人敢這麼做,不單不敢在此時找蕭無畏的麻煩,還得陪著笑臉兒,否則的話,天知道蕭無畏會不會一翻臉,就著王溟一案給大傢伙下個藥啥的。
耍無賴,沒錯,咱就是要耍無賴咋地了,不答應了咱的奏摺,那就別指望咱按著您老的步調走!蕭無畏眼瞅著弘玄帝半天都沒個表態,心裡頭不免有些子犯起了叨咕——蕭無畏這一手說實在的,還真有些子趁火打劫的意味,只不過蕭同學臉皮厚,半點都不在意旁人究竟是怎個看法,然則心裡頭其實還是很些緊張感的,不為別的,只因馬政乃是蕭無畏崛起朝堂的第一塊基石,斷容不得有失,自是越早走上正軌越好,更主要的是在如今這節骨眼上,一眾朝臣們為了王溟一案之故,很難真兒個地出面為難此事,可以說正是通過此策的最佳時機,一旦要是錯過了,真按正常朝議程序來走的話,究竟要拖到哪年哪月才能過得了關可就不好說了的。
蕭無畏的用心實在是有些子太過明顯了些,老得都成了精的弘玄帝又豈會看不出來,只不過看得出歸看得出,弘玄帝對於這份有些個奇談怪論般的策略還是頗為看好的,雖不敢確定一準能成大勢,可最起碼能緩解一下民間對馬政的惡評,確是值得一試之良方,有心就此准了奏,可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一揮手將司禮宦官高大成叫到了身邊,吱了一聲道:“宣!”
“是,奴婢尊旨。”高大成忙不迭地應答了一聲,雙手捧著摺子走到前墀的台階上,將摺子展了開來,清了清嗓音,這便高聲地造本宣科了起來:“臣,滎陽王蕭無畏,蒙帝恩浩蕩,躍登馬政之執掌,凡歷數日,有得如此……”
這一頭高大成不緊不慢地宣讀著,那一頭聚集在一起的諸皇子可就急紅了眼,眼瞅著一場逼宮的朝議被蕭無畏這廝胡亂攪合了一把之後,議題之重心竟有了拐彎的跡象,看這等架勢,如此大好的一個趕太子下台的機會就要沒了,哥幾個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可這當口上,他們便是再急也沒轍,只能耐心地聽著高大成尖細的嗓音在大殿裡盤旋不已,彼此間交換了數十個眼神之後,哥幾個竟已達成了一個不言的默契,那就是一旦弘玄帝有問,立馬鼓動各自所有隸屬之朝臣快速響應蕭無畏的一切提議,不給弘玄帝繼續拖拉下去的機會。
“諸位愛卿,對小畏所提之馬政摺子有何見解不妨提將出來,集思廣益一番也好。”高大成宣讀完了蕭無畏的摺子之後,弘玄帝沉吟著開了金口,算是豎起起了對此摺子進行全面討論的標杆,一眾朝臣們“嗡”地一聲便胡亂地小聲議論了起來,可卻無人搶著站將出來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