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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圈處的官兵之所以能如此悠閒自然有著其悠閒的理由在,畢竟羊圈緊挨著後營,前來襲擊的大胤軍要想攻擊到羊圈,除非是突破了連綿數十里的吐蕃軍大營,否則的話,壓根兒就無法威脅到羊圈的所在,而就憑城中那麼點守軍,縱使全部殺來,也休想突破得了吐蕃軍的重重阻截,真要是羊圈受攻,那就意味著吐蕃軍已徹底潰敗,在這等情形下,守御與否又豈有甚子區別,正是在這等心理的作用下,羊圈處的吐蕃騎兵們才會如此的輕鬆自在,遺憾的是大胤軍壓根兒就沒打算讓這等自在存續下去——就在羊圈的騎兵們說說笑笑之際,一群大胤軍官兵突然從迷霧中沖了出來,嘶吼著砍倒了羊圈的柵欄,徑直殺進了目瞪口呆的吐蕃官兵之中,混戰瞬間便毫無徵兆地開始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吐蕃大營處的戰事驟然展開,且說城南、城北的吐蕃官兵嘶吼著沖向城牆之際,城頭上無數的火把立馬便亮了起來,一排排守軍官兵各持兵刃出現在了城頭上,嚴密地戒備著迷霧中漫延而來的吐蕃大軍。
“放箭,放箭!”
兩路吐蕃軍的戰術與昨日的攻城戰術並無絲毫的不同,皆是以騎兵大隊馳騁於城下,以騎射壓制城頭的弓弩手,為後續趕來的步卒爭取到沖城的機會,城上的守軍自是不甘示弱,一聲聲的口令中,箭如雨下,與吐蕃騎兵集群展開激烈的對射,旋即,拼死衝鋒的吐蕃步卒的雲梯紛紛搭上了城頭,慘烈的攻城戰再次開始了。
夜戰對於攻城一方來說,其實是很吃虧的事情,這不單是因敵暗我明之故,更因著負責支援的騎兵們無法在這等迷霧重重的暗夜中看清目標,只能是以盲射來覆蓋城頭,其效率自是可想而知了的,反觀守軍則可以藉助暗夜的掩護,不理會負責支援的騎兵,從而集中全力打擊沖城之步兵,如此一來,沖城的步卒要想殺上城頭的難度無形中比白日要高出了數倍,這不,雙方只一交手,沖城的吐蕃軍立馬付出了慘重的傷亡,無數奮勇蟻附而上的吐蕃官兵慘號著跌下雲梯,卻始終無一人能踏上城頭,然則發動沖城的吐蕃軍並不因傷亡慘重而有退縮之意,依舊狂野地嘶吼著,前仆後繼地狂衝著,一派拼死也要拿下城牆之氣勢,戰事瞬間便已到了白熱化之程度。
城南、城北開戰了一柱香之後,城東依舊是一派的死寂,只是這等死寂中卻隱藏著濃濃的殺機——一隊隊只穿著單衣的吐蕃官兵肩扛著雲梯,口銜著彎刀,藉助迷霧的掩護,悄然地潛行到了城牆之下,避開點燃著火把的城門樓,選擇火把照耀不到的幾處死角,將一架架雲梯緩緩地升起,無聲無息地向城頭靠了過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大捷(一)
偷襲城東的吐蕃軍兵力並不算多,攏共也就只有千餘人而已,甚至沒有騎兵大隊作為後援,可這千餘人卻全都是從王庭禁衛軍中精選出來的敢死之士,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其戰鬥力之強悍絕非尋常軍伍可比,而率領這支敢死隊的大將正是獻出此策的乞黎赤贊本人。
若是能不來,乞黎赤贊其實壓根兒就不想參與此番夜襲,可惜他不能,只因在已連遭兩次敗績的情況下,縱使赤松德贊是其打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可也不能不顧及其他諸將的感受,一味地寬大為懷,很顯然,要想保住失而復得的萬戶長之職,乞黎赤贊就必須得有所作為,而此番偷襲城東便是個最佳的機會,故此,哪怕昨日所受的傷依舊疼得夠嗆,可乞黎赤贊也只能強忍著率隊出擊,不單如此,乞黎赤贊還發了狠,親自趴在了一架雲梯的頂端,充當起了率先搶登的勇士。
勇士自然不是那麼好當的,在攻城戰中,負責搶登的勇士其實就跟死士是一個概念,十個里有九個必死無疑,乞黎赤贊之所以敢為此,自不是啥人品大爆發,而是算準了有極大的成功之把握——在他想來,城中守軍本就不到一萬,昨日激戰之後,更是傷亡慘重,再扣除出城夜襲的部隊之後,城中能有個四千兵力都算是多的了,更遑論此際城南、城北正打得火熱,能堅守在城東的兵力自然就有限得緊,在這等大霧瀰漫的暗夜裡突襲上城,其實危險性並不算大,反倒是立功的可能性居高,能有這麼個重豎威望的好機會,乞黎赤贊自是不想輕易放過。
願望無疑是美好的,可惜現實卻是血淋淋般的殘酷!就在吐蕃軍那十餘架豎起的雲梯將將要靠上城牆之際,原本陰沉沉的城頭上突然亮起了一大片的火把,緊接著便是一聲暴喝:“投彈!”霎那間,一個個點燃了的陶罐炸彈便如同下雨般從城頭上拋了出來,呼嘯著砸向了積聚在城下的吐蕃軍官兵。
“轟隆,轟隆……”
爆炸聲此起彼伏地轟鳴著,無數的彈片四下橫飛,將驚慌失措的吐蕃官兵掃倒了一片又一片,刺鼻的硝煙中,措不及防的吐蕃軍就此亂成了一團。
“上城,上城,殺,殺啊!”
一見到城頭上丟出的陶罐炸彈,乞黎赤贊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自是知曉己方所部已落入了大胤的算計之中,怎奈此時他已無路可退,趁著雲梯搭上了城牆之際,暴吼了一聲,一個魚躍跳上了城頭,立於城碟之上,揮舞著手中的彎刀,拼死擋開數柄攢刺過來的長槍,口中狂呼亂叫個不停,試圖以此來鼓舞己方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