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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渡船已到,請大將軍示下。”就在劉承義浮想聯翩之際,一名騎哨策馬趕到了山包上,滾鞍下馬,高聲稟報導。
“嗯。”劉承義漠然地揮了下手,屏退了那名騎哨,看了眼正在靠近河岸邊的大小戰船,又回頭看了看臨淄城的方向,心中依舊滿是不甘——為確保此番渡河的順利,劉承義特地將最強之軍一萬五千將士安排為後衛,嚴密布防,就想看看有沒有哪位吃了豹子膽的敢來劫殺,也好大戰一番,解一下心中的怨煩之氣,可惜左等右等了一個晌午,都沒見有絲毫的異常,此際終於輪到後衛渡河了,劉承義即便再不甘,也只能就此離開這塊傷心之地。
“傳令下去,全軍依次上船,渡河!”劉承義一直等到戰船已靠上了碼頭,這才一揮手,下達了渡河令,原本在河岸邊列陣的後衛部隊就此鬆開了嚴密的防禦陣型,開始或策馬或跑步向碼頭處進發,行軍次序倒還算得上嚴整,顯示出平盧軍強軍的本色,只是陣型卻已是蕩然無存。
或許是歸鄉心切之故,平盧軍上船的速度快得很,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已有六千餘官兵上了渡船,而周邊依舊是一片的和祥,絲毫不曾有敵人來犯之跡象,這令留下來堅持防禦的將士們都不免有些子鬆懈了下來,嚶嚶嗡嗡的議論聲滿軍伍里響著,人人都企盼著趕緊登船回家,願望無疑是美好的,可惜現實卻是殘酷的,就在平盧軍將士們以為就此平安無事之際,一陣悽厲的號角聲突兀地響起,徹底將平盧軍官兵們的美好願望打得個粉碎,戰爭不期然地露出了其猙獰的真面目!
“敵襲!敵襲!”
遠遠望見從數里外的一座小山包後頭殺將出來的官軍,無數留守的平盧軍將士全都慌了,亂喊亂叫聲響成了一片,正在有序上船的官兵們也全都慌了神,無數人擠在一起,拼命地向船上攀爬而去,整個場面頓時亂成了一團麻。
“大將軍,是蕭無畏那廝,您快走,末將拼死掩護大將軍上船!”策馬站在劉承義身後的蘇林眼神好,一眼就認出了來敵隊列前方飄揚的那面大旗上的徽號,登時便急了,策馬而出,擋在了劉承義的身前,緊趕著招呼道。
“慌個甚,吹號,全軍停止上船,跟本將殺賊,殺賊!”劉承義壓根兒就沒想到蕭無畏居然會在這等要命的時刻殺將出來,眼瞅著全軍已亂成了一團,知曉此仗己方已是必敗無疑,可卻不甘心束手待斃,更不願再次敗於蕭無畏之手,氣怒交加之下,不單不準備撤退,反打算跟蕭無畏來個拼死一戰。
“大將軍不可!”
“大將軍快走!”
“快,掩護大將軍上船!”
……
程萬誠等一眾劉承義的心腹愛將此時都尚未上船,一聽劉承義這等命令,全都急了,紛紛上前攔住了劉承義的馬首,不肯讓劉承義去打這等必死的惡戰。
“讓開,爾等要造反麼,還不……”劉承義此際心中滿是死戰的念頭,一見諸將紛紛攔住自己的去路,登時便是一陣大怒,抽刀在手,便要發作,可就在此時,卻突然覺得後腦勺一疼,眼前一黑,人已昏迷了過去,整個人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一頭便往地上栽去。
“蘇邈,爾瘋了!”
“蘇邈,爾竟敢暗算大將軍!”
“賊子,好膽!”
……
一眾將領都沒想到出手擊昏了劉承義的人居然會是蘇邈,不由地全都高聲怒叱了起來,不少將領更是抽刀相向,大有就此將蘇邈亂刀分屍之勢。
“快,護送大將軍上船,某率部攔住賊軍!”蘇邈沒管諸將的拔刀相向,一把抱住劉承義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其交到了身邊親衛的手中,冷著聲下了令之後,也不管諸將如何反應,率領著一眾手下縱馬衝下小山包,趕到了正亂成一氣的後衛部隊面前,聲嘶力竭地吼道:“全軍聽令:大將軍有令,擊殺賊子一人,賞銀百兩,活捉蕭無畏者,賞銀萬兩,立升統軍之職,兒郎們,隨本將殺賊去!”話音一落,不管不顧地率先縱馬向正飛奔殺來的官軍大部隊衝殺了過去。
“兒郎們,拿賞銀去啊!”
“殺,莫讓賊軍逃了!”
“兒郎們,跟上!”
……
一見蘇邈如此勇悍,程萬誠、蘇林等人自也不甘落後,一眾將領們紛紛縱馬衝下了小山包,各率親衛隊發動了兇狠的反衝擊,原本尚在遲疑不定的數千名平盧軍將士見諸將皆如此勇悍,士氣登時便為之一振,紛紛嘶吼著策馬揚鞭跟在諸將之後,發動了狂野的反衝鋒,氣勢雖猛,可惜陣型卻是散亂不堪。
“殺!活捉劉承義!殺啊!”
策馬沖在來襲大軍最前方的正是蕭無畏本人,為了能給平盧軍致命一擊,蕭無畏昨夜便已運動到了離渡口不過五里的一處險要山坳處,又趁著平盧軍逐步回收防守之際潛行到了離渡口不到三里的一處矮山後頭,等的便是平盧軍後衛上船那最鬆懈的一刻,此時一見平盧軍悍不懼死地發動了反衝鋒,不驚反喜,只因蕭無畏很清楚,只要擊潰了敵軍這一波反衝鋒,剩下的敵軍就已是待宰的羔羊了,這便狂吼了一聲,一個打馬加速,握緊手中的長槍,向前衝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