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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如海還是沒有表態,而是接著追問道:“九弟可曾考慮過萬一要是朝堂上鬧了起來,那廝反咬一口的話,該當如何應對?”
蕭如海口中的那廝自然指的便是二皇子蕭如濤,別看蕭如海口中對蕭如濤很是不屑一顧的樣子,其實內心裡對蕭如濤的龐大勢力卻是頗為擔憂的,這麼個問題也正是蕭如海真正的顧忌之所在,這一條蕭無畏自是心中有數,早在來東宮前,蕭無畏便已有了成算,此時聽得蕭如海問起,自不會有何慌亂,這便自信滿滿地回答道:“太子哥哥過慮矣,真到了那時,八哥那頭斷不會放過這麼個扳倒政敵的機會,再說了,朝臣們也不都是無能之輩,又豈能容得那廝胡為,至不濟也有陛下在,何愁賊子不倒台。”
“哦?小六那頭九弟可有把握麼?”蕭如海還是不敢下定決心,皺著眉頭想了想,謹慎萬分地又問了一句。
“太子哥哥請放寬心,待得拿下馬鳴之後,臣弟即刻找八哥好生聊聊去,斷不會誤事的,這一條臣弟敢拿性命擔保。”蕭如海話音一落,蕭無畏即刻拍起了胸脯,大包大攬地回答道。
“這樣啊,唔……”蕭如海本就是個懦弱之輩,小事暴躁,大事則少決斷,明明蕭無畏都已作出了擔保,可他還是遲疑著不肯表態,除了是擔心打蛇不成反遭蛇咬之外,其實也不凡擔心蕭無畏設圈套讓自己去鑽。
“啊,太子哥哥,先前光顧著敘話,險些忘了正事。”蕭無畏自是清楚蕭如海內心裡的那些隱晦思緒,可也沒出言點破,而是突然一拍腦門,像是突然想起了甚要緊事一般自嘲地笑了笑,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個盒子,雙手捧著,遞給了蕭如海。
“九弟,這是……”蕭如海不明其意,也沒急著伸手去接,而是遲疑地問道。
“嘿嘿,哥哥且打開一看,便知根底。”蕭無畏賣了個關子。
“嘶,這,這,這……九弟,你這是何意?”蕭如海好奇地接過了盒子,伸手打開一看,見內里厚厚的一疊全是大額銀票,登時便有些子慌了起來,拿盒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幾下。
“太子哥哥好健忘,小弟不是說了麼,那商號如今有兩成是哥哥的,這銀票不就是紅利麼,至於契約麼,小弟也已著手在辦,這兩日便給哥哥送來。”蕭無畏聳了下肩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答道。
“好,好,好!”蕭如海如今缺銀子缺得厲害,這一見如此多的銀票全是自己的,登時便眉開眼笑了起來,一迭聲地叫著好,這才想起當初共同扳倒崔顥的約定,心花怒放之下,對蕭無畏的戒心自是就此不翼而飛了,激動地捧著盒子道:“九弟辦事,哥哥放心得很,好,事不宜遲,就明晚出擊,一舉拿下馬鳴!”
“太子哥哥英明!”蕭無畏緊趕著站了起來,奉承了一句。
“哦?哈哈哈……”蕭如海聞言,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音里滿是志得意滿之情……
第二百三十八章雙管齊下(四)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
巧手曼撥,曲聲揚,紅唇輕啟,歌聲菲,庭前艷女翩翩舞,輕霧漫捲襲青煙,疑似霓裳落人間,一舞主人悅,再舞賓客歡,曲終人未散,捲袖求恩賞。
“好,曲舞雙絕,明石公,雅人也,某當為之賀!”
“不錯,確實了得,老朽也曾在吳王殿下府上見識過此曲舞,然比之眼前,卻有所不及也,若非明石公大才,豈能調教出如此之絕雅,當賀,當賀!”
“嗯,燕老所言甚是,此曲舞只得天上見,人間何嘗幾回聞,本官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好,好啊!”
……
曲歇舞畢,一眾賓客皆歡顏,亂紛紛地出言奉承著,議論著,唯有高坐在主人席上的一名文雅中年卻是笑而不語,這人正是順帆綢緞莊的主人馬鳴。
馬鳴,字牧武,號,明石公,為人素以慷慨好義而聞名京師,交遊廣泛,上至豪門權貴,下至三教九流,無不引為莫逆,今日恰逢其第七房小妾慶生,本想大辦,卻不料近來京師局勢緊張,宵禁未停,大宴賓客顯然不合時宜,只得邀了十數至交到府上小酌一番,然則雖說是小酌,可排場卻是不小,歌女舞姬皆是府中精心調教出來的班子,自是當行出色得很,一眾賓客們的反應雖早已在其意料之中,可聽著眾人的奉承話,還是令馬鳴心情愉悅非常。
“打賞,每人十兩銀子。”馬鳴很是享受了一番眾賓客的奉承,這才自得地一揮手,打賞了歌舞班子,而後端起面前几子上的酒樽,高高地舉著,笑吟吟地道;“諸公,值此良宵,自當一醉,來,且容馬某敬……”
“桀,桀,桀……死到了臨頭,還有心宴飲,有趣,很有趣!”馬鳴話尚未說完,一陣陰森森的怪笑聲突然在暗處響了起來,那尖細的嗓音在夜空中激盪著,如同夜梟之叫聲般刺耳異常。
“大膽,本官在此,何方宵小膽敢妄為,看打!”那怪笑聲一起,滿場驚訝,卻激怒了端坐在上首位的一名中年漢子,這人便是京兆府丞尉瞿橫——丞尉乃是負責緝拿江湖大盜的官員,非武藝高強者不可勝任,這瞿勝能穩坐丞尉之職近八年之久,顯然不是啥善茬子,這一怒出手之下,自是非同尋常,但見其手一揚,手中握著的酒樽便已激射而出,準確地射向了怪笑聲之起處,區區一個酒樽,於劃破空間之際,所暴出的銳嘯之聲竟幾可與弓弩之利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