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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無畏心思靈動得很,僅僅從東方明寐話里的蛛絲馬跡便看出了許多的蹊蹺,至於是否屬實哪可就不得而知了的,不過麼,依蕭無畏看來,十有八九跟自己的估算差不了太遠,如今蕭老爺子既然出了山,其它宗師只怕也將聞風而動,這回樂子怕是要大了,別的不說,若是此時跳出個宗師來,別看蕭無畏身邊將士如雲,可一樣是沒命的份兒,一想到這兒,蕭無畏不禁有些個背心冷颼颼地直發寒,緊趕著掩飾地笑了起來道:“此事本王雖有所聞,卻也不甚擔心,不就數名山野遺民罷了,不足為慮,東方先生此來不會就僅僅只為此事罷?”
宗師之威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大胤皇朝以武立國,天下習武者海了去了,可能達宗師之境的也就那麼不多的幾個,這還是弘玄朝時出了異數,這才有了十大宗師之說,否則的話,大胤皇朝五百年來,能稱得上宗師的攏共也沒多少,可到了蕭無畏的口中,卻成了山野遺民,真不知蕭無畏這是有底牌在手呢,還是就一傻大膽兒,聽得東方明寐直冒虛汗,可在這當口上,既不能出言指責蕭無畏胡言亂語,也沒法子打破砂鍋問到底,萬般無奈之餘,也只得強咽了口唾沫,乾笑了兩聲道:“王爺豪情天下無人能及,在下佩服,佩服。”
“罷了,不說這些虛的,東方先生此番前來該是奉了你家主公之命的罷,唔,若是本王料得不差,爾等也差不多該退兵了,說罷,要本王如何配合?”蕭無畏瞄了東方明寐一眼,嘴角一彎,露出了絲戲謔的微笑,一派胸有成竹之狀地說道。
“這個……”東方明寐沒想到蕭無畏居然說得如此之直接,不由地便愣了一下,乾笑了兩聲道:“王爺高明,此戰本就是幌子,如今事情既然有變,改弦易章也屬正常之事,呵呵,只是,呵呵,只是臨淄雖無憂,王爺卻或將有難矣,那劉承義深恨王爺奪馬之仇,必欲置王爺於死地,我家主公雖不願戰,卻恐難辭其請,特派在下前來知會一聲,還請王爺多加小心。”
“哦?那倒要多謝你家主公之美意了。”蕭無畏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三藩大舉來犯,滿不在乎地點了下頭,輕描淡寫地謝了一句。
“豈敢,豈敢,王爺能不見怪,我家主公便已知足了,呵呵,今江南若平,北方必然多事矣,我家主公之原意還是希望王爺及項王爺能看在貴我兩家交好的份上,行個方便,若能與貴方結盟,我家主公願唯項王爺馬首是瞻,他日若是京師有變,我家主公定會遙相呼應,這一條還請王爺代為轉告。”東方明寐很小意地躬了下身子,一派卑謙之狀地述說著。
京師有變?嗯?這話說得蹊蹺!蕭無畏表面上對東方明寐的話語不是很在乎,可實際上此際腦筋早已是全速運轉了起來,將東方明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做了詳細的琢磨,只是一時半會還是摸不清東方明寐這老小子究竟想幹些甚子,至於其所言的賀懷亮有心要與項王府一繫結盟的話語,蕭無畏只當其就是個屁,壓根兒就不曾放在心上,在蕭無畏看來,這群藩鎮說到底都是一路貨色,全都是禍國殃民的主兒,個個該殺,當然也不會相信賀懷亮拼命地討好自己會安著啥好心眼,只是如今信息過少,蕭無畏一時間還看不透那層迷霧背後的真相,倒是對其談及京師有變之說起了警惕之心。
京師遲早會出變故,這一條蕭無畏自是心裡有數,別的不說,那幫堂兄們如此鬧騰下去的話,不生變才是怪事了的,可這等變故說到底其實與項王府關係算不得太大,在諸藩未徹底覆滅之前,無論是誰當權,都需要項王這麼根定海神針來鎮住局面,然則從東方明寐口中說出來的變故卻顯然不是諸皇子的奪嫡之爭,而是項王府與今上之爭,這裡頭可就大有文章了,蕭無畏很想問個明白,可理智卻告訴他,此時只能裝糊塗,而不能輕易去觸碰那些個自己尚無力把握的機密,這便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家主公之美意本王定會轉告父王,還請放心則個。”
“那就好,那就好,諸事已妥,在下這就回營稟報我家主公,告辭,告辭!”東方明寐見蕭無畏滿口應承了自己的請求,臉上立馬露出一副大喜過望的神色,緊趕著站起了身來,對著蕭無畏鞠了一躬,出言請辭。
“那好,先生事忙,本王就不多留先生了,改日到了京師,本王定要好生宴請先生一番,以表謝意。”蕭無畏笑呵呵地站了起來,客氣地說了一番,親自將東方明寐送出了大營,這才疾步轉回了中軍大帳,獨自坐在大位上,眼神閃爍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零七章襲與反襲(上)
寅時四刻,新月早已落了山,可太陽卻遠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辰,加之天上的雲層很厚,遮擋住了群星的閃耀,此時的夜正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哪怕牛山大營門口插著的那寥寥數支火把也絲毫不能動搖這等死沉的黑,反倒令四周的一切有了種鬼域般的陰沉,除了營門口那幾隊為數不多的巡哨還在堅持著往來巡視之外,整個牛山大營皆已沉浸在了夢鄉之中,靜悄悄地沒有一絲的聲響,突然,風起了,原本只是涓涓的微風,可轉眼間便已成了咆哮的狂風,大營中的各色旌旗被怒吼著的南風吹卷得嘩啦作響,這等黑與風很好地掩蓋住一切不軌的行動——就在這等陰與沉中,一支黑衣人組成的小隊正悄悄地順著山勢蛇行到了營門附近,一個個精壯的蒙面漢子皆手持塗滿了污泥的利刃,望向營房的眼神里滿是銳利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