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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東身為有“大志”的八藩子弟,自是消息靈通得很,知曉蕭無畏乃是舒雪城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更清楚其不過僅在舒老先生門下學藝三年罷了,雖說不清楚蕭無畏的武功究竟如何,可自忖在與舒老爺子齊名的“劍先生”門下苦練了十餘年的自己絕對要強過蕭無畏這等紈絝之徒,此時聽得蕭如海金口一開,登時便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踱到蕭無畏的對面,臉帶譏諷之色地出言問道:“小王爺,李某用劍,卻不知小王爺欲用何種兵器?”
別看蕭無畏滿臉不在乎的樣子,似乎對即將到來的一戰有著十足的自信,其實心裡頭這會兒可是一直在打鼓的,再怎麼說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與人正式交手,又豈能不緊張,不過麼,那等將緊張帶到臉上來的蠢事蕭無畏是不會去乾的,此時聽李振東這麼一問,蕭無畏立馬笑了起來,手一抖,藏在大袖子中的摺扇便已出現在了手中,“唰”地一聲彈了開來,邊搖著扇子,邊笑著道:“久聞李公子一手隨風拂柳劍使得頗有些看頭,小王不才,就用這把摺扇領教一下李公子的高明好了。”
“你……”一聽蕭無畏這話,原本尚面帶笑容的李振東登時便被氣得面色鐵青了起來,咬著牙,怒視著蕭無畏,一雙眼紅得簡直快滴出血來——蕭無畏手中那把摺扇並非甚子精鋼打造的奇門兵器,完全就是把普普通通的摺扇罷了,倒是其上頭的畫有些來路,乃是當今名畫家閻寧培的手筆,拿到市面上倒是值不少銀兩的,可作為兵器麼,那簡直就是開玩笑,拿這玩意兒出來當兵器,這豈不是明擺著瞧不起人麼,就李振東這等名門子弟,儘自心機再深,又哪受得了這等污辱,殺氣四溢之下,恨不得一把將蕭無畏生生撕成了碎片。
“怎麼?李公子有何礙難麼?”面對著要殺人的李振東,蕭無畏滿不在乎地聳了下肩頭,一副無辜的樣子地問了一句。
“呼……”李振東到底不是市井之徒,儘管已被氣得半死,卻並沒有徹底失態,長出了口氣,算是壓制住了殺人的衝動,一雙眼冷漠地看著蕭無畏,一擺手道:“小王爺果然豪氣沖天,然,李某卻不願平白占了小王爺的便宜,既然小王爺如此說了,那李某就空手奉陪便是了,小王爺請!”
“好說,好說,李公子請!”對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都不清楚的蕭無畏見激將法生了效,心中的不安自是降低了不少,哈哈一笑,“啪”地將摺扇一合,一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整個人似松似緊,一副高低莫測之狀,一瞬間便已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好,很好。”李振東交手經驗遠比蕭無畏強得多了,一見到蕭無畏擺出這麼個架勢,心中一凜,收起了僅存的輕視之心,口中連連道好,可身子卻瞬間緊繃了起來,腰板一挺,整個人如同標槍一般站得筆直,氣質大變之下,眼神竟有如出鞘的利劍一般銳利,只不過卻並沒有急著出手,而是默默地與蕭無畏對峙著,一股子肅殺之氣在寬敞的明德殿中急劇地擴散了開來……
第二十一章揚名立萬在今宵(上)
高手相較,首重氣勢,氣勢一瀉,則必敗無疑,這一條乃是鐵定不變的真理,就在蕭無畏與李振東緘默的對峙之際,雙方不約而同地都沒有搶著出手,而是不斷地提升著氣勢,試圖壓倒對手,以求得一線先機,然則隨著時間的推移,交手雙方都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氣勢之爭實難以分出個高下,彼此再這麼僵持下去,一旦氣勢到達頂點,爆發出來的激戰那就不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戰了,都心有顧慮的雙方自然不想出現這麼個局面,如此一來,提前出手也就成了無可避免的選擇,幾乎就在同時,雙方身形閃動間,各自出手了,可出人意料的是,搶先出手的不是經驗老到的李振東,而是從來不曾在眾人面前顯露過武功的蕭無畏。
蕭無畏在舒老先生門下學藝三年,除了“游龍戲鳳功”之外,所學的東西其實並不多,簡而言之,就只有“穿花身法”、“拈花指”、“相思劍”三套武學而已,按舒老先生的話來說,那就是術貴精而不貴多,可憐蕭無畏為了自身的“性福”,在這三套武學上那可是下足了苦功了的,不能說是已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可絕對算得上是已經登堂入室了,尤其是在“穿花身法”上更已是到了爐火純青之地步——蕭無畏練習“穿花身法”的目的除了出於保命的需要之外,沒法子啊,跟舒老爺子拆招就是挨打,老爺子揍起蕭無畏來可是一點都不手軟的,不練好身法,小命都保不住啊,不過麼,蕭無畏之所以如此努力地練習身法,其實更多的是打算憑藉此身法幹些個偷香竊玉之類的勾當罷了,動機雖很是不純,可苦功卻是實打實的,這一當場發動之下,整個人如同一隻碩大的花蝴蝶一般飄了出去,身形瀟灑而又不失靈動,登時便贏得了滿堂的喝彩聲。
蕭無畏方才一動,李振東也動了,不但動了,而且速度尤在蕭無畏之上,但見李振東一聲低喝,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劍般便射了出去,後發而先至,腳步一錯間便已竄到了蕭無畏的身前,右手兩指一併,竟以手為劍,一招“仙人指路”直取蕭無畏的喉頭,指一發,尖銳的嘯鳴聲暴然而起,招未至,指風竟如利刃般刺得蕭無畏喉間皮膚微微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