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已經對命令形成條件反射的我想都沒想就站起身朝他走去。
“敵人?敵人在那裡?”我用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站起身來,然後恍惚地向軍官走去,露出唯一還算潔白的牙齒。
軍官別著頭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大概我搖搖晃晃的樣子實在不夠雅觀。
“同志,你還能戰鬥嗎?”從軍官身後轉出一個士官問道。
“瞧,我還沒受傷。為什麼不行?”我撐著牆壁說道。
“有水嗎?”我的眼睛直鉤鉤地盯著軍官腰間的水壺。
“這裡已經沒有預備隊了,連營部的書記都補充到戰鬥一線連隊去了。團指答應在天黑後給我們補充一百個人。我們能否在天黑後再行動?”士官遲疑了一下,向軍官建議道。
“不行,現在就必須將敵人驅逐出我們的334戰地。否則等天黑後就更困難了,沒準我們的增援部隊會選擇我們的側翼進行反突擊,如果被敵人控制住這個制高點,我們就會被敵人利用其空中火力上的優勢所鉗制。要知道,敵人是特種兵在活動,肯定有航空火力協調員和地炮火力協調員編組,如果敵人召喚炮火進行布雷或者反突擊,我們都得完蛋!”軍官耐心地向士官解釋道。
“可是。”士官脫下頭盔,為難地撓著光溜溜的腦袋。
“我知道,334高地應該是二團堅守的,但是大家看到了,他們現在無法奪回陣地,敵人已經把334陣地和二團可能進攻的線路完全用召喚炮火給封鎖住了。沒時間了,我們新的特種兵穿插部隊在前天就已經滲透到敵人側後方去了,沒準今晚就會有大的反突擊戰鬥。”軍官拍著士官的肩膀說道。
“我叫莊天俊,是原前指航空突擊團的副團長。你快找幾個射術好一些的戰士和我一起行動,我們已經有一個防空火力小組了。”莊天俊說完轉身向坑道的另一頭走去,邊走邊喊道:“要快,天黑後我們的行動就更不方便了!”
過了幾分鐘,我們的戰鬥小隊準備出發了,營長在一邊和莊天俊不知在嘀咕著什麼。老柳不停地往身上的口袋裡裝小口徑榴彈,吳賁則反覆檢查著他的40火箭筒。
“營長同志,記得給我們火力支援。大家出發!”莊天俊沖我們一揮手,帶頭衝進了塹壕里。
334高地是個馬蹄形的山頂,易攻難守,是我們兩個步兵團的結合部,在334陣地後面就是起伏平緩的丘陵地帶,適合敵人機械化部隊快速推進。二團在我們的左翼只有一個營的兵力在掩護我們,所以敵人在發現我們的薄弱環節後果斷地用特種兵機降作戰,占領了334陣地。
剛才在圖紙作業的時候大家確定了作戰方法,防空小隊在莊天俊的指揮下沿塹壕前進,在靠近敵人大部隊進攻的方向上為我們進行防空掩護,防止敵人直升機的火力支援;步兵突擊小隊加強了40火箭炮,分成兩個方向摸向敵人;火力支援小組準備用自動榴彈發射器為我們提供戰場炮火支援,另外,火力協調員將負責協調營部的迫擊炮火力召喚。
“敵人是特種兵部隊,單兵戰鬥力強,你們特別注意互相掩護。”莊天俊在分手的時候一再叮囑我們。
敵人?敵人在上面嗎?我們小心地沿著塹壕向334陣地摸去。
“臥倒!”前面不知誰大喊一聲。緊接著我看見一個打頭的戰士搖晃著栽倒在地上。
“是敵人狙擊手!快撤到塹壕里去!”老柳招呼著大家滾進塹壕里。
沒辦法前進了,前面有一段200米的開闊地,再往前才是334陣地位於的山丘,爬上山丘還有300多米的距離。
“大家趕快運動,敵人可能會進行炮火召喚!”老柳的喊聲提醒了還在發愣的眾人。
“鑽貓耳洞!”一個戰士發現了不遠處的隱蔽洞口。
當天空中傳來炮彈滑行的絲絲聲的時候,我們已經分散蹲在貓耳洞裡了。
敵人已經發現我們了,怎麼辦?我苦惱地眯著眼看著外面的塹壕。
趁著敵人火力覆蓋的當口分隊指揮員開始聯絡火力支援,一會敵人炮火覆蓋結束後觀察員小心地測量敵人的具體位置,幾個狙擊手在塹壕里遊動吸引敵人火力。很快敵人在334陣地上的潛伏位置被觀察員報告完畢。
“大家準備運動,炮火支援一開始第一組就向山腳下的魚塘處快速跑步前進,那裡有個溝渠可以掩護你們。第二小組的狙擊手和自動榴彈發射器準備火力壓制,其他人員準備在第一組遭到狙擊後予以支援,從其他方向佯裝躍進吸引敵人火力,大家注意動作快一點,別讓敵人給招呼上了。”指揮員說完就開始看表。
天快黑了,籠罩著濃濃硝煙的大地被夕陽散射的光線塗抹上一層病態的光暈。遠處的魚塘小屋朝西面的兩扇窗戶宛若一對閃爍的眼睛,隨著逐漸暗淡的夜色降臨,小屋逐漸睡去。
夜色,讓我感到一絲不安,因為這是個徹底沒有安全的世界。
“這是我熟知的世界嗎?”我極力纂緊手中的步槍,胃裡泛起陣陣苦澀。
失戀,重病,然後是失業。最後,在股市崩盤後我最後的一點生活的憧憬都破滅了。也許,我的命運也許註定今生都會在這些痛苦裡掙扎。每天當我筋疲力盡地幹完打掃衛生的例行工作坐在圖書館休息室里的時候,我總是這樣勸慰自己。夜晚,當我蹣跚地穿過燈紅酒綠的街道回到宿舍依在潮濕的摺疊床上的時候,我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散發著些許熱量。“我還活著?是,但這是社會的最地層,這裡只有廉價的衣服和食物。現代文明的物質成果是那些社會精英才有權支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