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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指導員把手指向東南方向的天空。
一條淡淡的軌跡顯示著敵人反雷達飛彈的攻擊路線,過了幾秒,敵人的反雷達飛彈落在離我們四五公里外的丘林里。接著,更多的反雷達飛彈從空中落了下來。
激烈的戰鬥並沒有因為夜幕的降臨而停止。入夜之後,敵人的攻擊力度一再加強,延伸的炮火打擊距離我們陣地越來越近了,東面的天空被瘋狂的炮火映得通紅。
在陣地高處看了兩個小時,我獨自回到排部坑道的休息室。老柳正抓著三個班長甩撲克,真不知道是誰,居然在這麼重要的作戰中把撲克隨身攜帶,估計就是黃彪了。坑道隱蔽室里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臭鹹魚味,我仔細一看,原來這四位老兄全部把鞋襪脫掉了。這兩天大家拼命幹活都沒有及時盥洗,不知誰是香港腳,弄得滿屋的臭腳氣味。
沒辦法,坑道里的氣味實在是不感恭維,我只好溜達到連部去了。
連部里指導員和連長正趴在一塊大石頭上查看軍用地圖,我也湊在一邊裝摸作樣地看著。聽了半天,我沒弄明白他倆的交談,就忍不住問道:“連長,你說東面的敵人大約什麼時候會推進到我們這條防線?”
田連長一邊扯著臉上的落腮鬍子一邊低頭看地圖,頭也不抬地答道:“照師部的通報來看,敵人應該在今天投入了三個師約六萬多人的部隊向我們東部防線陣地發起衝擊了。到晚上,敵人的增援部隊會增加到八個師十七萬。估計他們會在兩百公里的防線上全面進攻的,我們師防守的地段沒有特別好的地勢可以依託,而且從我們師的防區穿過距離敵人被圍的部隊最近,可能敵人會把我們這邊作為突破重點!至於什麼時候我們會接敵?說不好,照敵人現在的進攻架勢,也許是後天晚上,也許是大後天上午吧。”
“咱們不管他,反正不能讓敵人從我們這裡衝過去,哪怕是拼到最後一人一槍。”指導員抬起頭看著我,凌厲的眼光在應急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攝人心魄。
“不知道我們這些沒怎麼經歷戰火的士兵們能不能堅持到合圍作戰結束啊!”連長找個彈藥箱坐下,點上一根煙徐徐說道。
“老田,沒有時間去訓練戰士們怎樣同敵人的重裝甲部隊作戰了。只有讓平時連里戰術訓練優秀的幹部們起帶頭作用,才能保證部隊戰鬥力的發揮。”指導員站在大石頭邊用手插著腰說道。
“是啊,在這種形勢下,只有最大限度地發揮指戰員的主觀能動性,才能把這場狙擊作戰任務完成好。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這裡把敵人死死拖住,不讓他們匯合甚至跑掉。”連長深深吸了一口煙說道。
“沒有不怕死的敵人。現在別看他們打得凶沖得歡,還不是依仗他們裝甲火力和空中機動上的優勢。只要我們能夠狠狠地打擊敵人的重裝甲和戰鬥直升機這兩類目標,敵人的行動就會變得緩慢猶豫了。我覺得,現在我們應該多開諸葛亮會,動員戰士們想怎樣利用地形和我們手頭上的反坦克和防空火力靈活地打擊敵人這兩類重點目標,而且還要儘可能地保存實力.對我們來說,多拖住敵人一天,我們的反擊部隊就能更多的機會合圍消滅敵人的第八集團軍群。”指導員捏緊拳頭,砸在地圖上。
“回頭叫通訊員召集幹部戰士開會。”連長捻碎手上的菸頭果斷地說道。
連部的幹部會議一直開到晚上十點。
最後連長長長的總結髮言開始了:“從現在大家的意見來看,咱們在縱深陣地應該是火力部署前重後輕、兵力部署前輕後重。面對敵人在裝甲機動火力和低空機動火力打擊力量上的絕對優勢,如果我們不能夠在與敵人初期接觸戰鬥中給予敵人沉重地打擊,那麼敵人很有可能一鼓作氣突破我們的前沿防線。到那時我們就再也沒有辦法依託我們連後面的重火力陣地打擊力量摧毀敵人的進攻了,更不用說力保我們這一帶的防禦陣地的完整了。
從目前前沿陣地防禦部隊的報告來看,敵人為了達成進攻上的突然性經常採用大面積煙霧掩護,小股重裝甲部隊編成鍥型隊型多路進行試探性進攻,同時敵人會投入大量的無人機在縱深搜索尋找我們的壓制火力陣地位置;敵人在摸清我們的火力部署地點後再同時召喚後續的地面重型壓制火力進行覆蓋射擊,然後大股機械化部隊搭載步兵在直升機群低空壓制火力的掩護下從已經試探出的我軍防禦薄弱地段強行快速突破我們的防線,直接突擊我們設在後面的重型壓制火力和防空火力陣地。
師部這兩天不斷向下面作戰部隊通報敵人的進攻特點,並要求各級作戰部隊針對敵人可能採取的作戰方案充分運用我們手上擁有的輕重火力堅決狙擊敵人的進攻部隊。團長今天下午指示,對敵人小股部隊的試探性進攻要充分靈活地使用反坦克裝備,不讓敵人弄清楚我們實際的火力部署狀況。而且,不能隨意呼叫後方的壓制火力支援,一定要在偵察清楚、準確判斷後再向上級匯報情況。對我們這些位於防禦陣地突出部的步兵來說,沒有後面強有力的綜合火力支援,想靠自己的力量單獨頂住敵人集中使用的有大量空中火力支援的重裝甲突擊群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不用想在這裡堅持到後方的突擊方面軍合圍敵人第八集團軍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