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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衛生員背著個滿身鮮血的戰士匆匆跑進了坑道,接著又是一個。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了。
看來,敵人是鐵了心要在今晚突破我們團的防禦戰地了。趴在塹壕里我從夜視儀看見對面山頂上已經有好幾輛熊熊燃燒的敵人步兵戰車和坦克殘骸。這個反坦克炮兵連的陣地位於我們步兵陣地的側後方,可以狙擊敵人從我們步兵陣地的左側進攻的裝甲部隊。現在這裡成了前沿陣地,敵人源源不斷湧上來的坦克和步兵戰車正準備翻過被他們占領的步兵陣地向我們步兵團縱深陣地穿插。幾門設置在右面陣地上的100毫米反坦克炮看來已經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反坦克炮的陣地構築了厚實的鋼筋混凝土掩體,火炮則深深地躲在掩體後面,雖然射界受到限制,但是敵人無法直接摧毀火炮,而且,反坦克炮本來就是打算直瞄射擊的。
敵人炮兵聯絡員召喚的重型遠程火炮的一群炮彈這時落了下來,陣地瞬間被155毫米榴彈炮彈巨大的爆炸籠罩住了。
我埋著頭等待著炮擊的結束。
掩體周圍的泥土和枕木被炮彈的爆炸一次次地高高拋起又重重地落下。粉末狀的灰塵在掩體裡飄散,被爆炸形成的衝擊波激流卷揚,掩體裡好象在刮猛烈的沙塵暴一樣。
等敵人這一群炮彈的爆炸結束後我起了抬頭。周圍的景致讓我大吃一驚,離我不遠的一段頂部覆蓋有工字鋼的塹壕被直落在它上面的炮彈轟塌了,已經變形的工字鋼直挺挺地立在塹壕里。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我們的戰士,要是有,那命運只有一個,死亡!
老式的夜視儀終於發揮作用了,山腳下正在蠕動的敵人步兵淺綠色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狗東西!還想上來?”我低低地詛咒著今夜這些沒完沒了的垃圾,等待著鬼子靠上來再開火。
第七節
鬼子開始進攻了,設置在對面山頭上的火力支援點不斷地把小口徑榴彈和迫擊炮彈傾瀉在四周的防守部隊陣地上,更遠處的自行火炮則壓制著我們陣地四周援軍可能經過的線路;在這裡方圓幾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敵人的直升機已經沒有來自地面的威脅了,三架一組的直升機火力壓制群在他們航空協調員調度出來的戰鬥空域裡來回逡巡,試圖尋找到可供一擊的獵物。
我透過紅外夜視儀看著黑暗中正在沿著塹壕和水渠向我們陣地接近的敵人步兵,由於被覆防紅外作戰服,鬼子步兵綠色的身影扭曲變形難以辨認。
“怎麼敵人忽然變得頭腦清晰起來了?”
看著鬼子進攻部隊有條不紊的戰術動作我開始感覺不妙。
按道理,經過一天的攻堅戰,鬼子應該在進攻節奏上予以適當的調整了。白天歇斯底里的進攻而損失了如此多的地面進攻部隊,無論如何應該用後續梯隊替換白天苦戰一天的先頭突擊群,至少敵人應該暫時做出防禦的姿態以爭取休整和調整作戰序列的時間,並且重新對他們早先確定的進攻路線上對手的防禦情況進行偵察,擬訂新的作戰計劃。
可是,敵人現在根本就沒有出現調換作戰序列而出現的火力減弱或者哪怕是暫時的隊型混亂的跡象。和早上開始的對峙相比,眼前的鬼子忽然好象開始逐漸變得成熟穩重。
“這就是敵人數位化作戰部隊的特點了,沒有停頓,連續的強大火力打擊,空地一體化協調,直到對手無法還手而倒下。”我恨恨地想道。
今夜本來應該是個涼爽的晚上,可是現在陣地表面卻被炙熱的戰火所籠罩,我的胸口貼在散發著熱量的塹壕牆壁上,空氣中嗆人的苦味酸讓人的肺部感到陣陣刺痛。
在坑道口和塹壕里遊動的步兵們開始喧譁起來,鬼子接近了,快開火壓制。幾個手拿重武器的戰士從我的身邊穿過消失在瀰漫嗆人的硝煙中,儘管我知道也許他們就離我只有幾米遠。
陣地塹壕外面的天空是敵人小口徑榴彈的領地,一團團連綿不斷的火焰裹夾著各種形狀的彈片帶著刺耳的調門在塹壕外狂舞著,任何試圖站起身把自己身體暴露的舉動只會給自己招致死亡。
步兵們小心地在塹壕和坑道之間移動著,間或在敵人炮火轟擊的間隙掄起自動步槍和自動榴彈發射器向鬼子大致的進攻方向一通掃射然後飛快地轉移到安全的位置。但是,在整個陣地表面都被鬼子炮火覆蓋的情況下那裡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沒有,也許後面的坑道隱蔽部才是安全的。不時有步兵被徑直落在塹壕里爆炸的大口徑迫擊炮炮彈巨大的衝擊波把身體撕得粉碎,連聲喊叫都來不及發出。敵人新的一輪進攻剛剛開始,我們陣地上的傷亡就開始迅速增加。
在我們100毫米反坦克炮兵陣地的正面和左側是面積龐大的雷區,僅僅在我們這一線陣地地雷埋設的位置前後縱深就達4000公尺。由於這一帶是起伏不平的南方丘陵地形,地貌相對比較複雜,包括丘陵山地、溝渠、農田、大量的農業灌溉設施和住宅等等地方都被我們的工兵利用起來了,到處都設置了不同類型的組合雷場。因此,敵人一直沒能發揮出寬闊平面連續突擊的能力來。為了能夠有效地狙擊敵人的裝甲部隊,遲滯敵人的推進,我們這個裝備低劣的預備役步兵師只有更多地依賴這些東西了。這一帶相對複雜的地形也幫我們大忙了,敵人為能夠清除雷場開闢一條有效的攻擊通道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們每一次的掃雷企圖都遭到我們火力的嚴厲狙擊,特別是白天我們還有完備的遠近火力配置的時候,整整一個白天敵人都無法從我們步兵營陣地的左側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