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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坐回椅子上:“少荃,你可有什麼辦法?”
“辦法倒是有一個。”李鴻章頓了頓才道,說著眼神明亮地看著曾國藩,不再言語。
曾國藩看了他一眼:“少荃,你我之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是,”李鴻章恭敬地低下了頭,緩緩說道:“石逆很聰明,知道恩師乃國之柱石,方今大清不可一日無湘軍,而湘軍不可一日無恩師,恩師在,則大清安,長毛衰,所以石逆想盡一切辦法要對付恩師。”
“石逆聰明的地方還在於從恩師被起復上看到滿漢之分、看到朝廷對於漢人的防備,進而看到了湘軍也是漢人,滿漢不同,本朝由來已久,他們以此為突破口,不僅離間恩師與朝廷地關係,還要瓦解湘軍的軍心,湘軍一亂則大清必危,”作為曾經的翰林,李鴻章的分析條理清楚,也隱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曾國藩眼眸縮了縮,李鴻章說地他自然都想過,自他帶兵以來,無時不受到來自朝廷地猜忌,只因為他是滿人,想當初湖南巡撫、湖廣總督張亮基擊破太平軍西征,隨即被調任山東巡撫;而他曾國藩剛剛加官湖北巡撫,旋又被撤掉,借著丁憂想要求封疆,卻被順勢放逐,算起來也算是幾起幾落。
李鴻章見曾國藩在沉思,頓了頓才接著道:“恩師要想解眼下格局,唯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是順水推舟,湘軍既有此心則軍心可用,以數萬精銳,挾湘、贛而逐鹿天下,則大清轉眼分崩離析。”
曾國藩輕輕搖了搖頭,所謂挾湘、贛而逐鹿天下完全是空話,他雖是湘軍的首領,有著兵部侍郎銜,還是兩廣總督,然而兩廣現在是太平軍和葉興華地地盤,根本與他無關,至於湖南的駱秉章、左宗棠也不會支持他,更別說江西、安徽的撫司,沒有地方上的支持,幾萬兵的糧餉都無法解決,何談逐鹿天下?
李鴻章微微笑了笑,前面說出的這條道路顯然不是他認可的,只聽他話風一轉:“然則我朝延續數百年,歷代潛心經營,雖經太平軍動亂卻不傷根基,而人心更加思定,竊以為此路不足取。”
“少荃所說不錯,我輩食皇糧,沐皇恩,當思報效,不知那第二條路又怎樣?”曾國藩精研儒學,後學老莊,心裡是不願做無父無君、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三十年前,他還只是鄉下一個農家子弟,卑微如草根,如今帶兵數萬,只要克復天京,剿滅太平軍,咸豐帝曾親口許諾封王,何必要走那艱險萬分的逐鹿之路?
“進攻,”李鴻章大聲道:“學生觀湘軍與長毛作戰,誰主導攻勢誰便掌握主動,石逆襲湖南則湘軍不得不動,而今我困守贛州,石逆無時不在騷擾,當以一勁旅從旁出,襲廣東或福建,則石逆不得不救,又可擺脫城外的騷擾。”
曾國藩想了想,李鴻章所說的他未嘗不知,然而湘軍和太平軍畢竟不同,湘軍需要發餉,所以規模還是有限,他將重點放在可以封王的天京附近。以石達開現在的實力,如果要對其展開進攻的話,就必須調動贛州以外地區的湘軍,必然會動搖整個戰略。
“恩師,讓長毛在湘贛橫行,長此以往則我湘軍軍心士氣不在,唯有進攻方能擺脫眼前逆境。”李鴻章道。
曾國藩終於點了點頭:“那就讓曾國荃到廣信,打一下浦城試試。”
第六集 中國攻略 259 協防上海
石達開在福建穩住陣腳以後,與華夏軍和平相處,完全不像曾國藩等人想像的那樣連年征戰,閩西自古多山,易守難攻,加上當初曾國藩作戰並不主動,石達開就在閩西建立了自己的根據地,開始整編軍隊,休養生息。
在離開天京以後,石達開轉戰皖南、江西、浙江、福建,特別是攻打衢州失利,加上楊輔清分道揚鑣退往福建以後,手底下不少兵將也選擇離開,重回天國,在福建又遇到瘟疫,江西又有曾國藩的湘軍虎視眈眈,幸虧得到葉楓的援助才穩定陣腳,在幾次交談以後,除了讓石鎮吉前往兩廣發展,也就一心一意打理閩西根據地。
閩西多山少地,但礦藏也不少,在葉楓的支持下,石達開就在閩西開礦,然後輸送到閩東,在度過初期的發展以後,石達開又攻占了廣東的潮州、梅州等地,然後重返廣西,這才擁有了發展的基礎。
石達開在見到華夏新軍的火力以後,也敏銳地察覺到新式武器的威力,有意識地裝備這樣的武器,經過兩年多的發展,也擁有了五個新式火器營和幾個舊式火器營。
浦城雖然駐軍不多,只有五千人,但因為地處閩、浙、贛交匯的要衝,也恰好有這樣一個火槍營,這個火槍營在關鍵時刻發揮了巨大作用,成功擊退曾國荃的進攻,加上各地援軍的加入,迫使湘軍後退,又回到了當初對峙的狀況。
石達開的作戰風格一直是喜歡避實就虛、揚長避短,在福建經略兩年的經驗讓他對此更有心得,在一八六零年的作戰行動中,先是佯攻湖南,實取廣西,又順勢進入雲貴,兵鋒直指四川,而在贛州又憑藉兩個華夏新軍營和部分太平軍。依靠那個奇怪的電影攻勢和曾國藩的湘軍主力對峙,仗能打成這樣,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輕鬆。
就在石達開考慮是不是發動更大規模的攻勢,曾國藩也在考慮如何擺脫眼下局勢地時候,突然從浙江傳來了四省新政的全國通電。而且通電還邀請所有有志於中華復興的人都加入進來,停止內戰,奮力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