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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天色不明,還是休息一晚吧!”張聰再勸,在他看來,公主還有兩天才會到,何必急這一時呢?叔父畢竟老了,經不起折騰。
“不必了,聰兒,陛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如今事急,在這裡,就是想睡,恐怕也睡不著啊!”張僅笑著,抬步走進了馬車內。這馬車又寬有大,走起路來,非常的穩當,而且,張僅在裡面鋪上了蜀錦,是可以休息的。雖然一路辛苦,可是在馬車裡,還是可以休息片刻的。
“聰兒恭送叔父,叔父一路走好!”張聰說著,彎腰躬身。
“嗯,回去吧,聰兒,記住叔父的話!”放下門帘,張僅就躺在了墊的厚實的軟榻之上,非常的舒服。
不一會,馬車開始動了起來,忽然他的耳中,似乎聽到了什麼,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半坐起來,揭開了窗簾,朝著外面看著,可是大地一片漆黑,什麼也沒看見,倒是後方,張聰還在那裡,似乎在目送自己。
他再度躺了回去,舒舒服服的側身睡著,將頭放在枕頭上,可是,就在這時,他臉色突變,慌忙起身,伸手揭開了門帘,一臉緊張的向外看著。就在剛才,他躺在軟榻之上的時候,他感到了一絲震動。這股震動與平常坐馬車的感覺並不相同。
地面,隱隱的震動的,雖然,他的身邊有七八名侍衛,可是他明白,這股震動至少是上千匹戰馬才能引發的。更何況,他從洛陽趕來,一路上並沒有感受到這股震動啊!
“你們,可曾感覺到什麼?”張僅問。
“老爺,小的兵沒有感覺到什麼。”幾名侍衛互相瞧了瞧,侍衛隊長這才說道。他們乃是張僅的家僕,並不屬於軍隊,是以稱呼他為老爺。
張僅沉吟,雖然侍衛隊長說沒有什麼,可是他仍然感到不對勁,“停!”他勒命車夫。
隨著他的命令,車夫“吁”的一聲,緩緩的將馬車停下了,而這時,張僅卻感到震動越來越激烈了!
“不好,快回去!”張僅喊著。
這個時候,侍衛們也感到不妙了,他們的戰馬忽然變得很不安靜。
車夫聽著,趕緊調轉車輛,可是這個時候,那兩匹馬兒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轉了半天,還沒有調過頭,而就在這個時候,地面顫抖的越來越厲害,隱隱的,馬蹄聲也已經傳了過來。
張僅雖然年老,可是在這一刻,他顯得無比的矯捷,只見他充滿活力的一躍,就跳下了車輛,然後將一名侍衛推下戰馬,隨即在侍衛隊長瞪大的眸子裡,迅速的跨上了戰馬,想著關隘奔去。在這一刻,就連侍衛隊長都認為,光憑這一手,他絕對不及張僅。
只不過,時間不等人,並沒有給他讚嘆的時間,隨即他也是狠狠的一夾馬腹,朝著關隘奔去。眾侍衛也趕緊拍馬而行,只留下那個沒有戰馬的侍衛連聲大叫,而那車夫還在急切的招呼著呢。
張僅的反應雖然不慢,可是這戰馬,猶如跑步,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起勢,才能逐漸將速度加上去。他跑的匆忙,雖然會騎馬,可是終究是文人,不會合理的利用風力等條件,馬術就差了許多,居然逐漸被他的侍衛超過了,只急的他在哪裡大叫。可是有些事情,越急反而越糟。
羅士信的騎兵,從暗處殺出的時候,他已經是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親自帶領,逕取城門。而另一路,則是去抓馬車中的人。能夠叫開城門,並且讓人送出一段距離的人,顯然官職不低,如果能抓住他,就算城門關了,或許還能利用此人進去呢?
由於馬蹄上捆綁了布匹,因此極大限度的減弱了馬蹄聲,是以,在最初的時候,張僅只是隱隱的感到了震動,還沒有聽出馬蹄聲。而那些侍衛,由於他們的戰馬也在行走,因此並不能感到那種震動,這才給了羅士信一個機會。
當馬蹄聲傳來的時候,張聰大驚失色!他是一個紈絝子弟,雖然在洛陽街頭打架不少,可是終究沒有上過戰場。而在漢函谷關內,他又沒有打過仗。就像只知道紙上談兵的趙括一樣,當面臨困境的時候,張聰頓時傻眼了。
他想要奔進關內,可是隋軍忽然齊齊的一聲吶喊,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無數的長矛已經是划過天際,在一抹燈火下,閃著光芒,狠狠的刺了過來。張聰不敢動,他的臉色鐵青,幾乎就要栽下戰馬。
不過,上天顯然頗為眷顧張聰,長矛雖然密集,可是都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前方,那只是羅士信想要截斷他的歸路。至於這個人,還有用。
張聰瞧了一眼地面上猶自顫抖不已的長矛,面色由鐵青變成了泛白,在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他想不到,真正的戰場是這麼恐怖的!當初,他剛到這裡,由於喜歡打鬥,因此舉辦了一場比賽,參加的人非常的多,可是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數合之將,那個時候,他被士卒送了一個外號,稱“打遍關內無敵手”。那個時候,他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武功真的不凡,可是如今他明白,恐怕從這群奔涌而來的人中,任意挑出一個,他都不是對手!看看那粗大的長矛,居然能夠扔出這麼遠,他就不寒而慄!
“殺!”忽然,憑空之中,響起一聲暴喝,讓他肝膽俱裂,張聰忍不住手一抖,心中更是絕望。隨著這一聲,一騎快馬趕來,手中兵刃閃著森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