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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就是魅力無窮?楚辭摸著下巴,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慕睿則快要被常律煩死了,這傢伙簡直陰魂不散!他好容易說服了楚辭在縣城裡玩一玩,正好又需要時間先派人去楚家探探底,他們不必著急。
可惜常律這傢伙總是突然冒出來,還能讓他們愉快的玩耍嗎?
“楚公子,好巧啊,咱們又見面了。”常律一身月白錦袍,風度翩翩的朝楚辭拱拱手,“你們也是來這裡吃飯的嗎?就劉家小店的老闆娘,做得一手好豆腐。”
“一點都不巧!”慕睿再也受不了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突然冒出來了啊!”慕睿抱著腦袋,“你到底想要幹嘛?”
常律依舊滿臉的笑容,“慕公子,在下也只是偶然來到這裡的,能與二位相遇,實在是緣分使得。”
“放你丫的狗屁!”慕睿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神經病啊?你到底想幹嘛?你不煩我都要煩死了,誰和你緣分那麼深,一天遇八回?八回啊!”
慕睿激動得手舞足蹈,唾沫橫飛,“還有,我們和你一點都不熟的好嗎?拜託你別那麼巧了!”
常律還是一臉笑容,慕睿只是生氣了點,他半點不在意。身為一個商人,臉皮薄了,不好辦事。再說了,他遇到比慕睿更加難纏,更加脾氣暴躁的人多了去了,慕睿這點道行還不夠看。
楚辭拉了拉慕睿,省得這傢伙在大街上丟了臉。
“我們進去再說。”楚辭按住還有爆發的慕睿,擠擠眼睛,“你看這周圍多少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
慕睿冷靜下來,往周圍一看,直接一個哆嗦。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居然被一群大嬸兒和小姑娘給包圍了,個個拿好奇又期待的眼神瞅著他們,目光像狼一樣,都綠了。
這眼神兒也特可怕了點,慕睿仿佛看見了餓著肚子的狼,要一口把他吞下肚去。
縣城又不大,來了幾個陌生的俊俏郎君這事兒,也算是傳開了,在楚辭他們東搖西晃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已經大大的出了一回名。
慕睿嚇得屁滾尿流,不用楚辭再勸,拉著楚辭就衝進了小店。
做得一手好豆腐,人稱“豆腐西施”的老闆娘笑呵呵的迎上來,“客觀,吃豆腐不?”
驚得慕睿小心肝兒都在顫,趕緊捂住胸膛,生怕被人吃了“豆腐”。
“好吃的都來一份。”楚辭對老闆娘道。
“好咧。”老闆娘滿意的進廚房去了。
“瞧你那點出息。”楚辭嘲笑慕睿。
常律非常自覺的和他們擠在了一張小桌子邊上。
慕睿緩過神來,馬上就嗆了回去,“我哪裡沒出息了?有本事你說要她們給牽線搭個鵲橋娶媳婦?嚇不死你!”
楚辭的嘴角一抽,無語道,“這兩件事兒有什麼關係嗎?”
慕睿哼了哼,轉頭不搭理楚辭了。
楚辭只好去看常律,沒想到直接就逮到了常律落在他身上,轉都捨不得轉的眼珠子。
“咳。” 楚辭抬手,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
常律如夢初醒,趕緊朝楚辭笑了笑,有些狼狽的轉開了頭。
“其實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也沒讓你不准看啊。”楚辭厚著臉皮道。
常律一瞬間紅了臉,他知道,小老大這是自戀的毛病又犯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那我就看了。”常律一本正經的說道,又把腦袋轉回來,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楚辭。
慕睿牙酸的“嘖”了一聲,“你們倆有完沒完啊?夠了夠了,膩歪死小爺了。”慕睿嫌棄得不得了。
楚辭被慕睿說得也鬧了個大紅臉,忍不住狠狠用眼刀子颳了一下慕睿。
慕睿不痛不癢,半點不在意,氣得楚辭牙疼。
“行行。”楚辭認輸,轉頭對常律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看你挺順眼的,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保管你吃香喝辣。”莫名出現在楚辭身邊的人,影一當然沒那麼放心,早就遣了手下去打聽這位爺的來歷了。
這常律是被一支來大楚的波斯商人半道上撿到帶回去的,本來是想隨便添一個打雜的人手,看他可憐就收了,哪裡知道這小子居然十分有做生意的天分。在常律漸漸顯示出自己的特別以後,當年那支小商隊的主人又驚又喜,這是撿到寶了啊。
於是那波斯商人就果斷的將常律培養成了心腹,本來還想認他做乾兒子的,不過常律不同意,於是只得作罷。
好多年了,常律沒少給當年那支小小的商隊出力,現在商隊實力早就已經不同往日,現在更是成了“皇商”,這得是多大的能耐?
楚辭暗暗摸了摸下巴,這樣一個人才,當然是能拉到手下,就拉到手下。慕睿老早就吼著想要一個助手了,他們生意不少,都管不過來了。
挖波斯人的牆角,楚辭並沒什麼罪惡感,人家是自由的,良禽擇木而棲嘛。
常律愣了愣,直直的看著楚辭,就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黑暗中的一抹亮光一樣。
“我看你挺順眼的,你以後就跟我混吧,保管你吃香喝辣。”明明是一身破舊的衣裳,渾身瘦得沒有二兩肉,臉色慘白慘白的小男孩,卻直挺挺的站在他前面,消瘦的臉上是顯得分外明亮又堅定的眸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是髒兮兮臭哄哄,蜷縮在角落裡,沒有人肯多看一眼的小乞丐,這個小男孩卻朝他伸出了一隻手。儘管那隻手同樣只剩一把骨頭了,卻乾乾淨淨,讓他根本捨不得弄髒了。
“喂,你囉囉嗦嗦的,到底答不答應?給個準話啊!”小男孩見他呆住了,忍不住撅了撅嘴巴,“你這傢伙,錯過我這麼好的老大,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為什麼選我?”已經洗得乾乾淨淨,並且換上了儘管破爛,卻乾乾淨淨的衣服,小乞丐忍不住問他剛剛認的“小老大”。因為小男孩比他小多了。
小男孩眼神深邃,晃了晃已經短了些的袖子,雙手負在身後,一頭枯黃的,被他自己剪得參差不齊的短髮隨風飄舞,“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賦異稟,一看就是坑蒙拐騙,阿呸不對,劫富濟貧的好料子,以後拯救蒼生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男孩見他眼神呆滯,不滿的拍拍他的肩膀,“雖然現在這個任務還任重道遠,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恩!”小乞丐鄭重的點頭,只覺得自己的這個小老大一瞬間變得好高大,好威猛,雖然他站在那裡,還沒有他的肩膀高。
“喂!你發什麼呆?到底到不答應,給個準話啊。”楚辭伸手在常律面上晃了晃,“回神啦!你要是錯過我這麼好的東家,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天天波斯中原來回跑,以後還不是就那樣了,還沒有跟著他有前途呢。
“餵?”楚辭的見常律半天沒有反應,心下奇怪,“這傢伙不會是傻了吧?”
慕睿抬起頭來,瞄了一眼,認真點點頭,“我看是。”
楚辭又晃了晃手掌,卻被一把抓住了。
“你還是太瘦了。”常律看著楚辭,心裡十分複雜。
“哈?”楚辭愣了,這什麼跟什麼?
“你得多吃點,要吃肉。”常律自言自語道,“別總挑食,一頓就吃那麼一點。飯前要喝養胃湯,藥也別忘記吃了。還有……”
楚辭和慕睿兩個人都傻了。
“你,你怎麼?怎麼?”楚辭被常律攥住了一隻手,還被這麼淳淳囑咐,差點風中凌亂。這傢伙簡直莫名其妙啊,還有,他知道的也太多了點,也管太多了。
“阿辭,你確定你身邊沒有過這樣一個老媽子?”慕睿瞠目結舌,這和楚辭混了許久的,身邊親近的人和楚辭說這些倒也正常,可是這傢伙,他們根本不熟好嗎?以前應該都沒有見過面吧?
“我不知道啊。”楚辭愣愣道。
常律自顧自囑咐了楚辭一大通,怕楚辭忘記了,還說了一遍又一遍,抓住楚辭還不撒手了!
要不是看那小子沒有惡意,趴樑上的影一差點衝下來一腳把那沒眼色的臭小子給踹出去!
“打住打住打住!”楚辭驚悚的大叫,天哪,這傢伙也太囉嗦了吧?要是把他招攬到身邊,一天三回這樣的念叨,他豈不是要瘋?
“天冷了要記得加衣服,晚上睡覺的時候要老實一些,別踢被子,會著涼的……”
“停停停!”楚辭大叫,他吃不消了,“你你不就是不想來我這邊嗎?也用不著這樣啊!”楚辭欲哭無淚,使勁兒要把己的手拯救回來。
常律只能遺憾的鬆了手,可惜的看著楚辭飛快的把手藏進了袖子裡。( )
☆、61.第六十一章
楚辭好幾天都躲著了常律,慕睿可算是逮著機會好好把楚辭給嘲笑了一通,把楚辭給氣得。
常律見不著人,心中失望,阿扎娜也不省心,纏著他不放,硬是要讓他教他做生意。
阿扎娜是他恩人的女兒,他平日裡對他也是諸多照顧,加之楚辭避之不見,常律只得作罷。
他心中有事,也不知道楚辭現在是個什麼光景,貿然和他相認,怕是只會惹來麻煩。
相到當初,常律心中也有幾分複雜,他不知道楚辭是不是知情的,若是知情……常律神色冷淡下來,他怕是就不能和他相認了。若是不知情,那他更不能和他相認。
他不能給小老大憑添負擔,也不想他心中難受。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也許瞞著他,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這才是一件好事。
他們商隊只是離開京城返回波斯的途中來這裡歇腳的,因為常律的私心,他們已經耽擱了許久。常律只得放下了心中的糾結,專心處理商隊的事情。
而此時楚辭,已經悄無聲息的坐在了楚家的書房中。
楚家家主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驚了驚,楚辭出現得悄無聲息,等他察覺到了,已經晚了。
“閣下是誰?來我楚家有何貴幹?”楚家家心中一個咯噔,他能察覺到楚辭來者不善。
楚辭靜靜的看著他,這是一個中年男子,鬢間也有了白髮,一張臉上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
楚辭曾經以為這個男人是他這個身體的父親,可是父親能把自己的親生孩子丟在莊子裡不聞不問,任由莊子裡的下人欺凌虐待,最後悲慘死去嗎?
不過就算他真的是這個身體的父親,他的孩子也已經死去了,楚辭不會對他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楚家主別來無恙。”楚辭的聲音淡淡的,“就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有一個被你扔在鄉下莊子裡的野孩子。”
楚家主皺眉,這些年楚家在當地過得並不好。江南本就是一個人才輩出,人傑地靈的地方,楚家雖然掛著“皇親國戚”的名頭,卻在好幾輩兒以前就出了五福了,和真正的皇家主脈距離太遠。
好歹他們也是掛著楚姓,可惜的是,江南楚家並沒有因此而發揚光大,反而有些落魄。
比之江南真正的世家豪門,也是差了許多的。
楚家主不知道眼前著青年的來歷,莫非是和楚家有仇的?楚家算不得豪門旺族,卻依舊有不少眼熱或是嫉妒楚家的,難道這青年也是?想到這裡,楚家主額上見了汗。只是這青年能夠躲過楚家的護院來到這裡,怕是不是一般人,而且來者不善啊。
楚辭自然看出了楚家主的緊張,不過他也不以為意,他又不是來打擊劫舍的,楚家主倒是想多了。
“楚家主不必多想,我不過是一個故人,想請楚家主解解惑而已。”楚辭安慰了楚家主一句。
可惜這話卻沒能讓楚家主放鬆,反而讓他更加警惕了。
“閣下想知道什麼?若是不違背楚某的原則,楚某知無不言。”楚家主倒也乾脆,反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要不威脅到楚家,他也不拍。
楚辭見他這麼快就鎮定下來了,反倒多了幾絲欽佩。
“我姓楚,單名一個辭字。”楚辭也懶得拐彎抹角了,直接開門見山道。
“什麼?”楚家主猛然變色,一張臉幾乎漲成了青紫色,呼吸也急促起來。
姓楚,又恰好叫楚辭的故人,還能有誰?
當年先皇從江南楚家過繼皇儲,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又遭了多少劇烈的反對。
可惜先皇一意孤行,執意要這麼做,沒人能夠阻攔他。江南楚家一度被送上了風口浪尖,先皇自己被許多人詬病的同時,也讓江南楚家倒了霉。
楚辭成為皇儲之後,大家一度以為江南楚家要發達了,一時間巴結的人絡繹不絕,仿佛把江南楚家送回了曾經的風光似的。
可惜後來又傳出,先皇過繼的皇儲不過就是楚家一個上不得台面,不受寵愛的子嗣罷了,好歹上了族譜,沒淪落成了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之流。
見京城那邊並沒有要提攜江南楚家的意思,來討好的人又漸漸散了,讓人楚家震怒的就是,那些人見便宜沒撈著,居然又說出江南楚家有眼無珠的話來。
誰知道江南楚家這麼寒磣人啊?把人家未來的皇帝擱在莊子裡頭,讓不長眼的下人欺負虐待。現在好了,人家發達了,可不是要報復回來嗎?江南楚家還想出頭?等著報應吧!
江南楚家一時間淪了全大楚的笑柄。
這些年好容易漸漸平靜下來了,當年那些事兒也沒有人提起了,可惜皇帝又來了個退位讓賢,讓好不容易才清淨了些的江南楚家又開始不平靜起來。
楚家主可沒想到,這個讓整個楚家沒個安寧的罪魁禍首居然跑到他面前來了。
楚家主的麵皮有些抽搐,“原來是太上皇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楚家主皮笑肉不笑道,聲音有些陰陽怪氣的。